就好比如今她看着莫无殇的每一眼说的每一句话一样。
冼幽非常清楚自己是在做梦,但内心的痛与恨却能让她清醒着,仿佛一个旁观者一样的看着这一切。
恍惚间觉察到脸颊上有微凉的触感,冼幽从梦中醒来,眉头还在皱着,却发现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正在自己床前。
先是一惊,但很快便平静下来,冼幽将手臂搭在额头上,开口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怎么来了也不喊我,你这么静悄悄的站着真的很吓人。”毕竟现在是晚上,他又是逆着月光呆着,根本看不清脸。
乾琦华难得没有耍嘴,“看你睡的熟,本来没想吭声,只是后来你紧皱着眉头似乎被梦魇住了,才忍不住碰了碰你的脸。”
乾琦华凑近冼幽,一脸神秘,“你梦到了什么?”
冼幽伸手还不留情的将乾琦华的脸支开,一脸嫌弃道,“去去去,我做什么梦干嘛要告诉你。”
乾琦华闻言,撇了撇嘴,一转身坐到了桌子边上,静静地等着冼幽从床榻上下来。
冼幽穿着一件月牙白色隐隐桃花的深衣,青丝未挽便全数流泻在背后如同丝绸,此时披上一件薄料披风,坐到乾琦华对面。
其实从前的冼幽,睡觉时是只穿里衣的,只是自从与乾琦华商量事情以后便开始多穿几件,甚至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习惯。
遇到乾琦华之后,她真的变了很多。
“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冼幽看着乾琦华,道。
乾琦华正把玩着一只小脚圆杯,闻言幽幽道,“是不是如果我没有事情就不能来找你了。”
“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冼幽赶紧解释道。
乾琦华抬起头,看着冼幽一脸恳切的表情半天,才开口道,“你可知道,陈靖榕的二子陈宽前日受封上轻车都尉之事?”
冼幽想了想,脸上有些不以为然,淡淡道,“不过是个散官官衔,倚着辰家的势力,也不足为奇。”
乾琦华却摇了摇头,神情看起来很严肃,“虽然官衔不高,但是莫无殇派他为镇北军的副将军,已经出发前往营地接任。”
冼幽这才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莫无殇居然这样安排?”
辰家是拥立莫无殇登上帝位的开国功勋,地位不算太高但也绝非往常,况且辰家的女儿还在宫里为妃,一旦生下皇子那地位变更是非同小可,而莫无殇一向多疑且刚愎自用,他是绝对不会想要制造一个这样的隐患随时威胁自己的皇位的。
“镇国公府一倒,朝中外戚势力独大,莫无殇可用之人真的不多,重用辰家,也是不得已的对策。”乾琦华将自己的分析解释给冼幽听。
冼幽闻言,冷哼一声,“那也是他自找。”
镇国公府是朝中保皇党的领头,一向尽忠尽责,可莫无殇却容不下他们,非要斩草除根使镇国公府身败名裂。而如今呢,难道他不是在培养起另外一个镇国公般的势力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辰妃这下是沾光了。咱们之前的努力便是白费了。”冼幽一脸的惋惜。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啊。
“这样一来,你也不要再急切的想要除去辰妃了,这中间连这前朝的事端,你势力单薄,弄不好唯恐引火烧身得不偿失啊。”乾琦华劝告到。
冼幽点了点头,脑袋里却在思索着其他的事情。
其实相比于辰妃,她现在更愿意多关注一些明妃的动向了,因为她开始感觉到,这个女人的身上似乎有一些什么秘密。
“娘娘,您怎么来这儿了。”翠烟看着面前已经颓败荒废的建筑,皱眉问道。
“就是啊,可不要染了晦气。”红笺也跟着道。
冼幽听着这话,却格外的伤感。她抚摸着日光下显得无比苍白的墙壁,看着头顶上已经布满灰尘的牌匾,那上面还写着硕大的鎏金大字——青鸾宫。
这是……废后苏青翎的寝宫。
她看着早已没有了昔日奕奕光辉的建筑物,四处乱走着,每一处都有着十分伤感的回忆,直到走到一处低矮的灌木丛中。
“这……”冼幽看着灌木丛中的光滑木轮,疑惑的看向翠烟。
翠烟赶忙上前解释道,“这里植的原本是一株极为稀罕的骨里红梅,可是……可是皇后被废之后,皇上便命人砍了这棵树,说是放着晦气,看着也心烦。”
冼幽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冷笑来,“是吗?”
原来,她苏青翎所代表的,就是不幸,就是晦气,就是厌烦。
她死的时候莫无殇没有半点心疼,死了之后也还要叫她身负骂名满身不堪,没有丝毫的愧疚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