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还好,可现在是在镇南王府,实话实说,连傅妍君都要战战兢兢的,更不要提春浅。
两个丫头都齐齐福身。
傅妍君去了后面的浴池沐浴,这是易嬷嬷离开之前告诉清渠的,傅妍君纵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不客气的说,这还是傅妍君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勋贵,什么是望族。
定远侯府自然也是勋贵望族,可傅妍君自出生起就没享受过侯府小姐的待遇,她的嫡妹,养得金尊玉贵,身边两个嬷嬷,四个一等丫头,八个二等丫头,三等及以下丫头婆子有二十来个,一个院子比她浮玉院三个还大。
而傅妍君呢,即使有老夫人在那会,她享受的待遇也不过和府中庶女差不多。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撑不起精神管她,顶多让她能活下来,可活的好不好,全在荣紫怜一念之间。
浴池不算大,引的是活水,温度正合适,傅妍君在里面多泡了一会儿,一来是真的累,二也是存了拖延的心思。
她没有让清渠两人进来,自己起身拿过浴巾擦干了身上的水,换上准备好的寝衣,初春的温度还有些凉,清渠贴心的准备了一件外袍,傅妍君披上了,推开浴房的门。
她一踏入新房,清渠和春浅就投来求救的目光,傅妍君怔了怔,才发现烛火下坐了个男人,手执书卷,似乎是在看书。
傅妍君旋即便明白了,显然,对于极少接触外男的两个丫头来说,卫霖只是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就有极大的压迫感。
何况卫霖哪里是普通外男,他生来是王孙公子,不及弱冠就承袭王位,又在军中拼杀三年,一身的贵气与煞气,别说是清渠春浅了,傅妍君面对他的时候都觉得有压力,尤其是这会儿他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看过来时。
男人换了身寝衣,许是因为成亲,寝衣也是红色的,只是穿在他身上实在有些不搭,他气质是冷的,表情也是沉默的,傅妍君觉得他更适合藏蓝色,低调内敛。
念头不过在心里一转,傅妍君就挥手让两个丫头下去了,吓成这样也没出去,真是难为她们了。
卫霖目光已经回到了书上,傅妍君坐在梳妆台前,执着玉梳梳理长发,末了挽了个入睡的发髻,却分明发现卫霖的书都没有干过一页。
——显然没有看进去。
傅妍君有些想笑,这人怎么这么有意思。
“……王爷,”傅妍君从镜前起身,向他福了福身。
卫霖眼皮一跳,执着书卷的手抖了抖,复又淡定起身,“王妃。”
他没有看傅妍君,目光落至不远处的龙凤蜡烛上,说道,“不早了,该安置了。”
傅妍君眨了眨眼,见他说完半天没有动静,回过神来,是让她先去睡呢,她走至床边,床上清渠两人已经收拾过,那些个花生红枣什么的都收了起来,傅妍君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将被子拉至肩头,闭上了眼,出乎意料,睡意很快就席卷而来,她迟疑了一下,很快顺从的扔下新婚夫君,进入了梦乡。
龙凤蜡烛小儿手臂般粗,上面的雕刻花纹栩栩如生,里面加了香料,燃烧着散发出些许香味。
卫霖盯着看了半晌,几步远处的床上传来平缓的呼吸声,他松了口气,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顿住。
——要是让母妃知道他阳奉阴违,明明答应了要在新房睡却又偷偷溜出去,准要生气。
卫霖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床边,床上的人睡得香甜,他目光渐渐幽怨起来,又想叹气。
——他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婿啊,母亲方方面面为了别人考虑,还牺牲了儿子的终生大事。
虽然他不在意娶谁,也相信母亲的眼光,可真没打算这么早成亲。
又哀叹了一番母亲的偏心,卫霖掀开被子躺在外侧,床帐一层层落下,光线昏暗暧昧,然而床上的两人一个已经睡着,一个还在自怨自艾。
卫霖又看了一眼某人,最终撇了撇嘴,翻身向着外面。
……
锦园内,老王妃卫夏氏坐在镜前卸妆,易嬷嬷从外面进来,喜气洋洋,福了福身回道,“王妃,主院那边睡下了!”
卫夏氏笑吟吟地取了一支红玉钗,镜中的女子雍容清贵,风姿绰约,实在担不起一个老字,“霖哥儿最是孝顺。”
四下侍候的人都跟着附和。
卫夏氏扶着易嬷嬷的手去歇息,叹道,“他现在不明白我的苦心,日后就懂了,我不是偏心,恰恰都是在为他好,才让他娶那丫头。”
易嬷嬷只是笑,“哥儿还年轻,日后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