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提着灯笼,险些要给他跪下了,“哎呦,我的爷啊!您可别做傻事!”王爷今天要是真半路去了书房,明个老王妃能把王府都给掀翻了。
卫霖一撇嘴,显然也是知道,他弹了弹衣袖,视死如归一般踏入了新房。
新房里两个丫头齐齐一愣,见他进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好奇,有些慌乱地朝他行了一礼。
卫霖目光淡淡掠过她们,伸手从喜娘那里接过喜秤,走至床前,喜床一片大红,坐在床边的女子也是如此,纤细的身材裹进厚重的礼服内。
卫霖微微一顿,然后伸手挑起盖头。
傅妍君抬首去看,看了几个时辰的红色,乍一见别的还有些不适,但也看清了面前这人的样貌,不算多俊美,不是京城中追捧的白皙精致长相,却极刚正,皮肤有些黝黑粗糙,用她前世的眼光来看,便是极有男子气概。
她匆匆一瞥便垂下了眼,没有说话,卫霖也没有,红盖头被机灵的贺平双手捧着。
新婚夫妻,还是初见,多多少少有些尴尬,贺平一看两个主子没话说了,忙冲着喜娘使眼色,因为之前太子闹的那一出,宾客们都没反应过来,连个闹洞房的人都没有。
喜娘忙道,“王爷王妃该喝交杯酒了。”
喜娘将两杯酒送到两人手上,笑着说吉祥话,“祝王爷王妃白首不离,子孙绕膝。”
这是必备的流程,卫霖接过酒杯,在喜娘的指点下与对方手臂交缠,就着对方的手缓缓饮尽杯中酒。
距离近得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烛火下,两人手臂交缠,额头相抵,卫霖饮酒的刹那,见到对方垂下的睫毛不停颤动,心头也跟着跳的厉害。
一杯酒喝得的煎熬,好不容易结束,卫霖连忙摆手让喜娘退下。
喜娘见多了这种事情,有的人家最重视规矩,有人却不耐烦,反正最重要的流程已经结束了,也没强留,带着人出去了。
“我去洗漱。”
卫霖和傅妍君大眼瞪小眼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正屋后面就有一个浴池,但卫霖没有去那,出门转去了隔壁,傅妍君愣了愣,突地噗呲笑了出来。
她发现了,她紧张,结果卫霖比她还紧张。
“姑娘,”清渠有些疑惑地看她。
傅妍君摇了摇头,感觉脖子都要断了,忙指着自己的凤冠道,“快,帮我把它取下来,实在是太沉了。”
这一顶凤冠可谓是价值连城,不但由纯金打招,上面还镶嵌着不少品相极佳的珍珠,听说不仅是亲王妃的品级,老王妃还特意给添了些东西。
两个丫头围上来,清渠心细,当初怎么给带上来的她看得清楚,摸索片刻,两人就合力将凤冠取了下来,一点都没扯到她的头发。
春浅站在傅妍君身后,帮她捏了捏脖子,松缓筋骨,捏了一会,傅妍君就叫停了,她一只手轻轻碰了下脸颊,苦着脸道,“还是先把妆卸了吧。”
新娘子的妆好看是好看,镇南王府请来的人手艺也极好,但就是太浓了,脸上脂粉刷了一层又一层,再好看傅妍君也受不住。
清渠出去叫水,在门外有丫鬟候着,见她出来忙上前口称姐姐,清渠客气道,“王妃要盥洗……”
丫鬟忙接口,“姐姐稍等,我这就去。”
“不必了,”清渠笑笑,“总归以后要熟悉的,劳妹妹带我认个路,对了,还不知道妹妹怎么称呼?”
“我叫巧云,”那丫鬟道,“姐姐跟我来。”
等端了水回来,清渠一边侍候傅妍君洗脸,一边小声道,“……人不多,但都挺客气,没见着那种……”
傅妍君抽空看了她一眼,“哪种?”
“就是……”清渠吞吞吐吐,没好意思说出口。
傅妍君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神情复杂,怔怔看着水面,映出的人影并不清晰,可傅妍君清楚,自己还没满十五呢,还是个孩子!
她接过毛巾擦脸,理了理自己复杂的情绪,和她道,“先不忙打听这些。”
她还没做好接受自己以后和一帮女人争宠的准备。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等过几天再说,”傅妍君道,“你们俩也注意着点,谨言慎行,别让人家挑出来错。”
她重点关注的是春浅,清渠还好,素来稳重,嘴巴还紧,做什么都心里有数,而春浅大抵是年纪小,清渠拿她当妹妹关照,傅妍君心里年龄比她大,对她要求也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