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妍君一向自律,次日清晨一早便醒了过来,金红纱帐映入视线,她眨了眨眼,昨日的记忆涌入脑海。
傅妍君:“……”
她一拍额头,低呼了一声:“天呐!”她竟然在洞房花烛夜睡着了,抛下她新婚的夫君。
谁家新娘子有她这么心大?
傅妍君下意识往身侧看去,外侧空荡荡的,锦被整齐,显然卫霖已经起了。
傅妍君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拉床头的线绳,屋子的门被推开,婢女们走进来。
“王妃。”清渠和春浅打头,齐齐向她行礼。
傅妍君打量她两人的状态,衣裳已经换上了镇南王府的婢女服饰,神情隐含紧张担忧,却并不浓烈,看来过得还不错。
两人近前服侍她盥洗,其余婢女都很自觉的并未靠近,只在一旁帮忙,傅妍君注意到其中几名婢女手中捧着的东西。
清渠轻声解释道,“王妃,这是镇南王府为您准备的,还有首饰也是。”
那是一件大红色的曳地广袖裙,腰间束上一条两指宽的玉带,勾勒出窈窕身姿,艳而不俗,明而不媚。
清渠将她的头发全部挽起,尽管镜中的女子容颜还有些稚嫩,却已有了妇人姿态。
她这边刚刚妆扮完,卫霖从门外踏了进来,一身的水汽,发尾微湿,像是刚刚沐浴完毕,清渠低声告诉她,“王爷一早起来去练武了。”
傅妍君了然点头,习武之人,勤练不缀,乃是常态,“夫君。”她起身向他行礼。
卫霖本站在门口,没有打算进来,但她这样一唤,却是不得不进来了,“嗯。”他迟疑了一下,“王妃。”
他看起来淡定极了,若非傅妍君目力极佳,又善察言观色,注意到对方不断游移却始终不看她的目光,还真和清渠等人一般被他骗了。
“王妃可收拾好了,我们去母妃处用早膳。”他缓步进来,在傅妍君不远处站定。
傅妍君点了点头,浅笑道,“已经好了,劳夫君久等。”
卫霖嘴唇动了一动,还是没说什么,只道,“走吧。”
镇南王府风景极佳,傅妍君一路走过便察觉出了和定远侯府的区别,定远侯是勋贵望族,建筑偏向于精致细腻,细节处彰显富贵,镇南王府却极雄浑大气,但比较起来,傅妍君还是更喜欢镇南王府。
她与卫霖并肩同行,下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两人之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傅妍君本以后两人会沉默一路,谁知出了主院不远,他却给她介绍起王府来。
言语简单,往往一两句话就完了,很和他的风格。
傅妍君也给他面子,他说得少,傅妍君就主动相问,镇南王府是当初太、祖所赐,第一任镇南王当时声望权势仅在太、祖之下,甚至有传言太、祖的皇位都是镇南王相让的,这般显赫,王府中有许多可以说道的事情,一石一木都有来历。
卫霖不知不觉就说了许多,走到锦园外才住了口,他诧异地望了傅妍君一眼,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平时除了对母亲外都少言,最初是怕两人尴尬才没话找话来着。
傅妍君回望他,似是再问怎么了。
卫霖没说话,却执起她的手走了进去,傅妍君没有挣扎,她不必想都知道这是做给老王妃看的。
两人刚走进去,易嬷嬷便迎了出来,笑容满面,冲两人行礼,“王爷王妃万安,娘娘还没有收拾好,让二位稍坐片刻。”
卫霖点头,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有婢女奉上茶点,傅妍君没有动,端庄坐在那里。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有脚步声传来,傅妍君忙随着卫霖站了起来,她没敢直接抬头,只用眼角余光瞥着来人。
——浅紫色的衣衫,步履袅娜,搭在仆妇身上的手指纤细白皙,没见着脸,却已经让傅妍君觉得感慨了,她匆匆一瞥,就老老实实低下了头。
卫夏氏和身旁仆妇的目光一碰,都从眼里看到了笑意,她坐下笑吟吟看着下面,没有说话,却朝易嬷嬷瞥了一眼。
易嬷嬷会意,亲自端着备好的茶,端到傅妍君面前,福了福身,有伶俐的婢女,在她面前放了个蒲团。
傅妍君接过茶,跪了下去,茶高高举过头顶,柔声道,“儿媳拜见母亲。”
卫夏氏端起茶抿了一口,便笑道,“哎呀,可真是难得,君姐儿也有这么乖的时候。”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傅妍君着实懵了好一阵,她猛地抬起头,瞪圆了眼睛,好半天才开口,“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