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妍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全福夫人笑道,“这就对了,吉时可是快要到了。”她摆了摆手,一个丫鬟上前给傅妍君检查妆容。
这时,傅家的人才像是约好一般赶来,先到的是二房的季氏,她一进门,脸色便微不可查地变了一变,这些人,可不是她的好大嫂会请的。
好在季氏也不是吃素的,她笑了笑,上前来和全福夫人寒暄,“金夫人,没想到是您来了,我们家君姐儿可真是有福气。”
金夫人……
傅妍君别的不知道,这位金夫人她却是能猜出来的,金家是有名的皇商,二婶称她为金夫人,不是因为她嫁的是皇商金家,而是她本就是皇商金家的人,嫁到夫家,外人却依旧以母家姓氏相称。
不是夫家弱势,便是本人特殊,傅妍君知道是后者,金夫人的事迹连市井中都有传闻,传说她一巴掌打的夫君不敢纳妾,几十年守着她一个人过,外人说她善妒也好,不守妇德也罢,她都不管,在这个时代,是个传奇人物。
傅妍君曾经也对做出这种事情的女子好奇,没想到她成了自己的全福夫人,顿感世事奇妙。
金夫人笑容客套与季氏寒暄,几句话后又有人推门进来,打头是神情有些别扭的傅露瑶,后面跟着庶出的二姑娘三姑娘。
她们几个没有说话,进来后就站在了角落里,傅妍君倒是从镜子里发现她们几个目光一直好奇地往她这里看。
荣紫怜对她这个原配所出的女儿都如鲠在喉,何况是姨娘生的女儿,二姑娘三姑娘都是去母留子,一个个在府里过得不比她好。
傅妍君心下有些叹息,对她们有感同身受的怜悯,但她连自己都身不由己,更帮不了她们。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荣紫怜没有露面,金夫人看了神情有些尴尬的季氏一眼,没有说什么。
外面鞭炮声响起,前来报喜的丫鬟声音被压下。
“来了来了!姑爷来了!”
金夫人动作轻柔的给傅妍君戴上了盖头,拍了拍她有些僵硬地肩膀。
傅妍君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可否认,她还是有些怕的,一阵噪杂传来,傅妍君听到外面有不少人的说话声,还有年轻男子的起哄声。
其中一道颇为沉稳,几乎让人忽略了他声音中的青涩稚嫩,他一开口,周围都静了静。
傅妍君有莫名的直觉,那就是镇南王卫霖。
事实证明,她猜得不错。
定远侯府敷衍的路障在迎亲的一行人面前败倒,房门突兀被打开,金夫人脸色大变,瞪向开门的丫鬟,丫鬟在她冷厉的视线中缩了缩脖子,“奴……奴婢……不是有意的……”
门关得严严实实,不是有意还能是无意的不成?
金夫人气得吐血,这般急吼吼的开门,还不被人看轻了去。
只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季氏狠狠瞪了那丫鬟一眼,忙冲金夫人使眼色,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坏了事。
傅妍君戴着盖头,只能看到自己的红绣鞋,她隐约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用多想,就将帽子扣到了荣紫怜头上,握着金夫人的手紧了紧。
外面的人看着房门突然打开也是一愣,卫霖表情淡然,从容向着房门行了一礼,声音沉稳有力,“怀恩拜谢婶娘成全,日后一定好好照顾娘子,不负婶娘所托。”显然是知道里面到底有谁。
金夫人扶着傅妍君一步步走了出去,到门口,季氏所出的儿子傅绍弯下腰,“见过大姐,小弟送大姐出门。”
认出他身份的人都神情难辨,这定远侯府可真有意思,嫡长女出门的日子,爹娘不出现,亲弟弟也不出现,反而让二房的人操持。
傅绍比她要小几月,个子却已经比她高了,肩膀宽阔,背着她游刃有余,傅绍在她耳旁低声道,“大姐,大伯被大伯母绊住了。”
傅妍君早有预感,傅平梁最重视脸面,女儿出嫁,他到这时还没有出现,太不合常理。
“多谢三弟。”她低低道谢。
傅绍在族中行三。
傅绍没有回话,他背着傅妍君往外走,一道道门槛被跨过,一处处熟悉的景物抛至身后。
红盖头下面,新娘的脸上没有哭容,她微微笑着,笑意极淡,却又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