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自是不可能的。
即使她未来的夫君就是那位反派男配,不仅对别人情深似海,而且还在密谋造反的镇南王。
——但这桩婚事从始至终主动权都不在她手里。
傅妍君很快就不去再想这些事情了,这十几年在荣紫怜手下讨生活的日子教给她两个道理,一是忍耐,二是乐观。
既要忍,还要乐观,不然光明的未来还未等到,可能自己已经被逼疯了。
她将被子往上一拉,蒙住了头,不一会儿就呼吸平缓,进入了梦乡。
一早,傅妍君意识朦胧,听到清渠轻柔的声音。
“姑娘,该起了。”
傅妍君睡意顿时散了大半,睁开眼睛,头上带着一朵红色头花的清渠进入视线,傅妍君眼中顿时浮现出笑意,她掀开被子,坐直了身体。
清渠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昨天被姑娘瞧见就笑了一通。
傅妍君忍住笑,其实不难看,就是觉得有些怪,她低下头理了理衣裳,见没什么不妥,才冲清渠点了点头。
清渠会意,转身出去打开房门,两名嬷嬷身后跟着一行行婢女走了进来。
“见过姑娘,姑娘大喜。”上次来送嫁衣的易嬷嬷笑意盈盈,屈膝行礼。
“姑娘大喜。”
一位位貌美的婢女手托木盘,屈膝下拜,语声婉转。
傅妍君本没什么要成婚的紧张羞涩,这会儿被她们身上喜庆红艳的颜色一照,还有她们暧昧打趣的眼神一扫,终于不好意思起来。
好在易嬷嬷极有分寸,过了今日这位主也是她们的主子了,和主子偶尔说笑是亲近,过了度就是逾矩了。
易嬷嬷将手一摆,前来的众人就上前各司其职,互不干涉,井井有条。
她们一行人是昨晚就来的,带着嫁衣凤冠,傅妍君听春浅告诉她,夫人昨天又和老爷吵了一架。
傅妍君只笑了一笑,便让春浅下去了,荣紫怜怕是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人挑衅了吧,三番两次,傅妍君感受到未来婆婆的善意,不禁对以后产生了些许期待。
嫁衣精美,凤冠更甚,全福夫人为她戴上凤冠,铜镜中映出女子清晰的面容,灿若春华,皎如春月,全福夫人抚了抚颤动的流苏,赞道,“姑娘是有福的。”
傅妍君抿唇羞涩一笑,镜中的美人图恍若活了过来,一笑满室生辉。
全福夫人摇摇头,又将一支金簪插了上去,“君姐儿别不信,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王妃是个和善的,霖哥儿前途无量,这一时的磨难又算得了什么。”
傅妍君微微瞪大了双眼,惊异地从镜中看了她一眼。
这位全福夫人她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谁请来的,但只从她现在的态度来看,绝对是和她,或者说和她娘亲有渊源的。
近旁忙碌的丫鬟们动作不停,低眉垂眼,仿佛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全福夫人微微一笑,保养得宜的面容上显出皱纹来,彰显着她已经不小的年纪。
她面上带着笑,“我本不够资格做全福夫人,”她按住要说话的傅妍君,“我哪里有什么福气,只老王妃相请,我又想着你母亲是个好的,想来看看她的女儿,这才厚颜接下了请托。”
她这样说,傅妍君却不会当真,能得老王妃相请,不提身份,必也是真的有福,她当下就冲全福夫人笑了笑。
全福夫人一愣,神情有几分怅然,“像,和你母亲真像,我不比你母亲大几岁,却算是你母亲的长辈,你若不嫌,可唤我一声姑祖母,日后常来府上坐坐。”
这就是要认亲的意思了,傅妍君有些唏嘘,不提别的,她这个亲结的还真不亏,十几年没有来看过她的亲戚,突然上赶着认了亲。
好吧,说的有些偏颇了,不是上赶着,但傅妍君可不觉得是真的因为旧情,要说亲戚,这京城任何两个人家七拐八拐的都能说上亲,所以还是利益。
傅妍君以前形同孤女,不能给别人带了利益,但现在不同了,未来的亲王妃,身份地位今非昔比。
傅妍君心里转了转,即使明白这点,依旧笑得乖巧,是长辈无论如何都挑不出错的那种,轻轻唤了一声,“姑祖母。”
全福夫人笑容更大,伸手往后面一招,一个丫鬟上前一步递给她一个木盒,全福夫人将木盒塞给了她,“姑祖母偷偷懒,见面礼和添妆一起给了,君姐儿可不要嫌弃。”
“怎么会,”傅妍君干脆利落地接了过来,攥在手里,眼眶有些泛红,微低着头,“妍君很少见到亲人,眼下多了一位疼爱妍君的长辈,高兴还来不及。”
一番话说的全福夫人又高兴又叹息,拍了拍她的手,“快收收眼泪,要是把咱们的新娘子惹哭了,老王妃非把我家门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