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提侯府与荣安伯府的亲事做什么?裴行奕一时有些不解,待他细细一想,当下一惊,望向她的眼神顿时便有几分锐利。
府里的姑娘出嫁,如此盛事不见府中主母,竟让一位妾室出面,这到底是要出嫁的姑娘在府中不受重视,还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
此刻,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楚氏本就没有打算会长住庄子里,更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府里的一切落到旁人手中。
而他,却是自作聪明,自己送了上门。
他沉声道:“亏得夫人提醒,我险些忘了此事。夫人静养了这些日子,身子想必已然大好,五妹妹的亲事还是要麻烦夫人多费心,方氏不过妾室,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代表三房,代表侯府?”
楚沅愣住了,随即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方氏不过妾室,名不正言不顺?这个男人果真是无情至极,前一刻方素婉才是他心中唯一的妻子,下一刻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妾室。
裴行奕一直留意着她,见她脸色似乎变了变,还不等他细想,便听楚沅又道:“侯爷所言甚是。不过妾身在此处也住了好些日子,侯爷又来得突然,东西一时半刻收拾不了,今日怕是仍不能回府,还得烦请侯爷明日再来接妾身。”
裴行奕讷闷: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来接她了?
可楚沅根本不给他反应,继续道:“妾身忽感不适,便不送侯爷了,侯爷路上小心。”
裴行奕晕晕乎乎地离开时,走出好长一段距离才算是回过神来。
不对,他怎的被楚氏牵着鼻子走了?
他勒住马,仔细回想从见到楚沅那一刻起的种种,片刻,不恼反笑。
明明一开始是他掌握主动权的,可他偏偏被那妇人那张脸给迷惑了,以致失了先机,一步一步被那妇人牵着鼻子走。
这妇人分明早有回府的打算,只是当日离府时有些不好看,若是静悄悄灰溜溜地回去,必然还要背负一个‘遭夫君’厌弃的污名,这腰板也挺不直。
故而,最好的情况便是让他这个当日送走她的夫君,亲自前来迎她回府。
只怕没有今日这出,她也会有法子达到目的,偏他小瞧了她,又被前尘往事所迷惑失了警觉,终让她得逞。
结果他其实是满意的,反正他的目的也是让她能回府。可是这过程……总是有些添堵。再加上那张脸,教他恼得不行的那张脸……
屋内,楚沅也是蹙着秀眉,满腹疑惑。
今日这裴昭霖有些奇怪,被她这般或明或暗地威胁挤兑竟是半分也不恼,甚至还愿意顺着她的话亲自来接她回府。
甚至,从一开始他便泄了底,也让她明确了两件事——爹爹确是出事了,而裴昭霖不会见死不救。
“夫人,咱们是要准备回府了么?”采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轻声问。
“嗯,明日侯爷便来接我回府,你先把东西收拾收拾。”
采萍松了口气,只是到底还是有几分忿忿不平。
倒是李嬷嬷叹息一声道:“侯爷心里还是有夫人的,此番能来接夫人回府,便是服了软,夫人也要放宽心,莫要让人轻易挑拨了夫妻关系。”
楚沅垂着眼睑也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嬷嬷放心,蠢事做一回便已经足够了。”
月色朦朦,夜风轻拂,吹动着树叶发出一阵沙沙的细响。
床榻上,楚沅拥被而眠,一双弯弯的柳叶眉也是微微蹙着,可见睡得并不安稳。
突然,她感觉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骤然醒来:“谁?”
下一瞬,她只觉身上某处穴道一麻,整个人当即便僵住了一动也不能动,随即双眼被人用帕子覆住。
她大惊失色:“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她听到身后一声冷笑,而后有人抓住她的左手臂隔着衣物用力一咬,那力度之狠,痛得她惊呼出声,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
“你是什么人?!来人啊……”声音嘎然而止,她听到了身后有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喊吧,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楚沅,你这个始乱终弃忘恩负义的东西,可总算是落到我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