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说罢,漆雕凉命身后士兵解了绑着她手腕的粗绳,莫宁尚未反映,便见他倏然一掌打来。调动内力伸手接去,只觉得那一刹那,整个右手的筋脉都在炸裂。
有点,不妙!
这一波力由手掌直逼心脉,莫宁腔中漫上一股腥甜。
漆雕凉后退一步,手捂住胸口,挡不住眼中的兴奋:“好,我饶你一命。”
说罢他直起身子,大拇指摸了摸唇边血迹:“我的密探来报,说大月过几日将夜袭我们,如果你识相,我能保你平安。”
“噗——”
莫宁此时压不住上涌的鲜血,喷出一片殷红:“开什么玩笑,你就是最不平安的要素好么。”
“宁副将,我数到三,一……二……”
“呵,行啊,我可以告诉你。”
她将明晚的夜袭计划和盘托出,漆雕凉显然半信半疑:“大月副将,不过如此。”
切!
莫宁挪了挪身子,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胸膛翻涌的气息。
“我正愁没个练武的,若是你所说属实,那我便将你留下,否则,你见不到第三天的太阳。”
怎么感觉两条都是死路啊!
莫宁伸手将流经下巴的鲜血擦了一甩,勾起嘴角逼视着他,眼神充满挑衅:“来啊,数一数你几招能杀了我。”
他心下一动,她的头发散乱,却有种别样的美。冷哼一声走出帐篷,他望了望右手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
“好生照看里面的人。”
“是。”
哎哟哟哟哟哟!
待人一走,莫宁龇牙咧嘴,抱着手臂疼得眼泪直流。
她简直就是来受虐的!
从怀中拿出夜璟的那一方手帕,心里才有了些许安慰。
唉……
阿璟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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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夜袭是她们早就商量好的,自然不会出错。第二日晚上,沈小将军果然率人夜袭,被漆雕凉拦了个正着,彼时沈华自然不能恋战,带着一队人马飞速逃跑。
漆雕凉也懒得去抓,只是心中仍存疑虑。
考虑到漆雕凉也是个聪明人物,之后的一次情报莫宁依然说得准准的,而最后两次,则是每个都是错的。
如此一来,倒像是大月知道莫宁反戈,临时改变了对阵谋略似的。
这日一早,莫宁本在杂物帐篷中浅睡,一道冷风逼来,惊得她慌忙起身,却忘了自己双脚仍被绑在一起。“轰隆”一声,她倒在身后的各大刑具之中,吓得赶紧坐起来看看自己有没有掉一块肉。
身着蓝色长裤长袖的漆雕凉轻轻甩枪,便将她脚上的粗绳割断:“跟我来。”
来到一个无人草坪,大风吹着,莫宁忍不住抖索了一下。
“把铠甲脱了。”
在人家的地盘怎么能不听人家的?
莫宁哼哧哼哧将铠甲褪下,露出里面棕红色的上衣裤子。
因为穿得不多,汹涌的波涛在偌大的领口中若隐若现,里衣敞开的角度颇大,引人遐思。
“不好意思,我整理下。”莫宁背对他将衣服赶紧理好,毕竟眼前之人不是阿璟,怎么能穿得这么随意呢。
漆雕凉垂眼丢掉手中的枪,扔来一根树枝:“今天谁的树枝先断谁就输了。”
那她可不可以自己弄断啊……
莫宁捡起不细的枝子,脸上愁苦:“若是我赢了,能不能消停几天?”
“等你赢了再说吧!”
几次交手,莫宁并未发现他的任何破绽,让她愁上加愁。
这家伙就是个武痴!
既然是谁的树枝先断就输,那……
莫宁转移目标,费尽心力开始想方设法攻击他手中的树枝,完全就当他是个大白萝卜。
漆雕凉上前刺她,她一脚后移弯腰,那树枝就在她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她将手上树枝抛到空中,引起漆雕凉的注意。正当他微微抬眼时,她猛地起身,左手抓住他的肩膀。
对方注意力完全被她吸引住,她右手只轻轻一捏,便将那树枝啪嗒弄断。哪怕他再收手,也难逃她的“毒手”。
“漆雕将军,承让了。”她回过头,却见自己方才抓得狠了,对方的衣领被她拉下来一截。
哎哟妈呀,罪过!
惊得她以为要被他一掌劈死,连忙帮他拉好,轻功飞速退到草坪另一头摇手道歉,怂得不可开交:“我可不是故意的,别揍我!”
“你赢了。”他淡淡直起身子,扔掉手上的树枝,捡起金枪耍了几下,定定望着她,迟疑问道,“你的内伤……如何了……”
由于退的太远,莫宁就像个聋子:“啥?你说什么?”
紧抿双唇,他眉头一皱,面露不悦:“回帐!”
谁也没有想到,漆雕凉竟将这大月的宁副将留在了身边。
由于上次的“树枝之战”他输了,好歹消停了几天,再后来便是比武比武比武。除非莫宁赢了,否则就是无穷无尽地比武。
他们找大月麻烦的时候就是莫宁的闲暇时间,她便在他的帐中给他各种擦兵器。
没错,是拿着专门的抹布擦,兵,器!
你真的不敢想象这个男人的兵器多到有一整个帐篷,你光是每天擦一次,不出一个月就能拥有大力金刚臂。
天知道这段时间她被多少兵器的光刺瞎了多少次眼,看枪都要看吐了。
这日日常比武,漆雕凉忽然表情骤变,捂住胸口痛苦万分的模样。
莫宁惊讶地收起手上的木剑,上前询问:“喂,你怎么了?”
他额头冒着冷汗抬手让她不要靠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往嘴里塞了两颗丹药。
站在一边将细节尽收眼底,多日以来的观察,终于证实了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猜想。
这家伙嗑药。
将小瓶子收入怀中,他这才缓缓站起:“今天就到这吧。”
莫宁心里盘算着,跟上前去:“你身体不舒服?”
“没。”
他走在前面,大步流星。高束的头发随着他的前进而飘动,分外潇洒。
“我认识一个医术非常厉害的人,什么病都能治好。”
漆雕凉瞥了她一眼,眼神冷漠:“不用了。”
后来,莫宁便每每都输给他,每日都与他比武。时间一长,她计算出漆雕凉每三个半时辰左右便会发作一次药瘾,忙找机会偷偷给大月送情报。
大月有她们匈奴的密探,匈奴自然也有大月的密探,她找到那个打杂的姑娘,趁没人注意,成功传递了消息。
夜,莫宁没睡,因为今天是她计划中关键的一日。
原本安安静静的匈奴营帐,忽然热闹起来,就因为三个字:着火了。
彼时大家怀疑被偷袭了,火海中乱成一片。
主将大帐火烧得浓烈,莫宁用抹布沾水捂住口鼻偷偷潜入,想要趁人不备翻找一番。
“咳咳!”
“啪!”
她方进入帐篷,惊见漆雕凉竟没有出去,而是忍着浓烟,在火海之中寻找什么。
我靠,这家伙在干嘛?
她以为他这时候应该潇洒冲出去主持大局,找出放火人才是!
躲在一旁偷偷观察了一会儿。浓烟滚滚,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他拿出一个盒子捧在手中,抓着枪才要出去,脸上却冷汗直冒,很明显是药瘾发作了。
我去,这个关键时候,还要在这里吃药嘛?
眼看帐篷要塌了,莫宁心想没机会翻找了转身要走,又见漆雕凉蹲坐在地上,药瘾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镇静。
这个时候如果了结了他……
莫宁怔怔盯着他有些单薄的背影,双眸闪了闪。
算了……乘人之危非好汉,呸,好妹!
漆雕凉慌忙之中,怀中的瓶子掉在地上,滚落到一边。大火蔓延,一个人忽然出现,她捡起瓶子,淡定打开倒了两颗塞到他口中。
将瓶子顺势放入怀中,莫宁拿起地上的盒子,把抹布直接往他脸上一捂:“快走!”
火光中,他棱角分明的脸竟带了些欣喜:“你如何在这?”
“我……我在外面没看见你,就进来看看,走啊……咳咳咳!”
她拉着他的手臂冲出火圈,帐篷坍塌之际,她用内力抬手挡住了一根掉下来的长棍。火棍烧伤了她的手臂,不顾疼痛赶紧逃脱到外面,彼时匈奴营帐只有四分之一着了火,火势还不算太大。
“给你。”莫宁将怀中药瓶扔到他手中,再将手上盒子递给他,心仿佛在滴血,“快组织一下,你的匈奴士兵真是菜得抠脚,这点小火就乱成这样。”
快走快走,趁我还没有后悔地哭出来。
啊,我真想掐死自己。
手臂真痛!
低头望向被烧伤的右手小臂,她紧咬下唇,白眼翻到天际。
漆雕凉将药瓶收好,接过盒子,忍不住嘴角上扬:“宁副将。”
“作甚?”
莫宁转头对上他难得的笑容,表情丑得吓人。
“来匈奴吧,我养你。”????
某人此时的表情堪称史上最丑:“哈!这一点也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