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皇贵妃斗法, 牺牲了敬妃当炮灰, 綦烨昭不是全然看不明白。只他并不愿意多想,陆清浅究竟是揣摩心思猜到太后在孩子身上动手脚,还是她在其中也布置了什么手段。
这一头憋着气, 他自要找地方发泄出来。而被他盘问了个七七八八的沈宝林,自然就成了最好的施压对象。
所谓“穿越”简直闻所未闻,好在钦天监丞另有解释:“佛家一直有‘宿慧’和转世之说, 各朝各代野史中也不乏生而知之的人,陛下所说的情形莫非就是如此。”
钦天监丞有些好奇道:“宿慧者都是有大运道大机缘之人, 甚至不少从未来而来,能窥视天命,可惜微臣从未有缘得见,实在是一桩憾事。”
这个答案差强人意, 事涉鬼神之说,綦烨昭不敢全信, 却也不敢不信。沈宝林则是在看过慎刑司的各种酷刑后终于放弃抵抗,再不敢推说自己师承海外仙山, 背后靠着仙人庇护。无论陛下问什么,都竭尽所能的回答, 生怕他有任何不满,就将自己丢进去一样样试一遍刑罚。
然外人哪里知道其中的隐秘, 只当陛下越发盛宠了沈宝林,不仅夜夜招她侍寝,连白天也时常伴驾。反而是皇贵妃似乎真的被陛下疏远冷淡了, 连带着十几天都不见陛下驾临长乐宫,唯有林公公带着小皇子日日在乾元宫与长乐宫之间来回跑。
这一连串变故接踵而来,颇让人目不暇接,后宫妃嫔们更是人心浮动。既然沈宝林能分了皇贵妃的宠,她们又如何不能从沈宝林手里分一杯羹
林荫道,御花园,小树丛,池塘边,綦烨昭每日不知要“偶遇”多少次丢了帕子的、闲着唱曲的、拿着宫扇扑蝴蝶的妃嫔们。他仿佛看一场闹剧,高兴了也顺势翻两次绿头牌,更引得后宫女子趋之若鹜,不过十来人的年轻妃嫔们勾心斗角的仿佛一群啄红了眼的斗鸡。
陆清浅岿然不动,看到彤册上的记录亦痛快盖上凤印。她知道綦烨昭心里不痛快,可她也不在乎他如何想法,随意听着宫女丫环们与她八卦闲聊,昨日谁得了陛下怜惜,前儿又有哪位截了别人的胡。
当然,綦烨昭也不是每次都这样怜香惜玉,遇上他心情不好,矫揉造作的妃嫔们就有苦吃了。枇杷绘声绘色的与她说起最新的小道消息:“昨儿周贵人在御花园赏花扑蝶,‘一不小心’就要跌落在陛下怀里,结果陛下随手一推——您猜他说什么他说周贵人一身臭汗实在埋汰,若是把他薰吐了,得治一个误伤龙体的大罪。”
枇杷笑的直捂嘴,不怀好意的挤眉弄眼:“可怜周贵人全无防备,被陛下推的正好摔在了花从里,不仅一身新衣裳划破了几处,连胳膊上和脸颊上也带出两道血痕。虽是太医说不会留下伤疤,可至少大半个月内,她是不用出来见人了。”
“何止一个周贵人,你这消息可滞后了,昨晚上吴常在不也被罚了”金橘身为长乐宫的总管大宫女,自有许多耳目与她禀告各处动静,竟是比枇杷知道的还多些:“听说吴常在故意在太液池那儿放花灯祈福,还自唱自跳了一支什么舞曲,就盼着能得陛下看一眼。结果陛下看是看了,说了句‘大半夜不睡觉只怕是精力太足’,就让她在太液池边跳了整整一夜的舞,还特意派了个小太监看着,不许她偷懒停下休息。”
“一整晚啊!那可太惨了。”枇杷吓的瞪大了眼睛:“今儿她还能起得来走路么”
“怕是没个三五七天的都不行了。”金橘假作怜悯的叹息:“你说她们这又是何苦来哉”
“不管她们何苦,都轮不到你们几个评头论足。”陆清浅打断她们的话无奈笑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一则让我宽心,二则想看看我到底在意不在意。说不定还盼着我给陛下低个头道个歉,最好将陛下重新拉回长乐宫,你们才能求个安生。”
三个大宫女齐齐低下头,金橘欲言又止,被陆清浅用眼神止住。她少有的与她们严肃道:“本宫允许你们有上进心,但你们不能拿着本宫当筏子。若是觉得长乐宫里盛不下你们,大可以大大方方让我放你们出宫,或是转到别的差使上,只要你们能耐够了,当个一品女官都使得。本宫与陛下如何相处不是你们能置喙的,这一次也就罢了,再有下次,你们就自请离开吧。”
三人急忙跪下,尤其金橘,更是泪珠儿一连串的落下,偏说不出一句话来。陆清浅笑着让她们起身,轻声解释道:“我与陛下并没有分生了,只是人还有牙齿咬着舌尖的时候呢,偶尔闹个别扭不奇怪的。”
她掀了太后的底,将皇帝心中的慈母形象撕出裂痕来,綦烨昭与她赌气简直不要太正常。虽说她放低了姿态哄一哄肯定能将人哄回来,可她已经将这个名为“夺取真心”的游戏玩到了通关,自然熄了继续玩下去的,随意綦烨昭如何猜测纠结不甘去。
殊不知她越是不在意,綦烨昭心里越不得劲。皇帝陛下暴躁的在乾元宫里摔了折子,亲自抱着儿子大踏步往长乐宫里来。
只是才走到半路,林公公一脸菜色的从后头追过来,苦着脸小声与他奏禀:“刚刚太医在明粹宫请了平安脉,说韩昭媛有身孕了,昭媛娘娘惊喜过度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就到处找您。您看——”
“韩云衣”綦烨昭皱眉,心中烦躁更甚,秦太医明明说了莲兰香避孕极有效果,怎么她还是怀上了
他站在路当中想了一会儿,周身气压低的林公公在大热天里打了个寒颤。想到韩将军身居九门提督的要职,安抚拉拢绝不可少,皇帝陛下终究是不情不愿的将四宝交到林公公手上,嘱咐他亲自将人送到长乐宫里,自个儿则转头往明粹宫的方向去了。
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韩昭媛有孕的消息传遍了后宫。作为新晋宫妃中一直圣宠不衰的高位妃嫔,陛下给足了她面子,不仅各色赏赐流水般送进明粹宫,还许诺日日都来陪她一会儿,若是她能顺利生下儿子,必定给她晋封个四妃之一的位分。
韩昭媛得陛下温存安抚几乎喜极而泣,其余女人醋海生波之余,也看到了争夺帝宠的希望和方向。后宫之中暗潮汹涌,比炎炎夏日更热烈几分。陆清浅看的有趣,每日除了养胎逗娃,最大的爱好就是听她们如何合纵连横的相互算计。
乾元宫中,林公公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恨不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透明。皇帝陛下抓起桌上充作镇纸的药玉狮子,想要摔了又舍不得,只用阴暗的眼神盯着单膝跪地的暗卫问道:“皇贵妃那里,真的一点儿异状都无”
哪怕是久经生死考验的暗卫,在他的逼视下也不免冒出一脑门子汗来。可他更不敢胡说八道,皇贵妃娘娘吃的好睡的好,宫务做的全无差错,确实是毫无异状。
“她就一点儿不心急不害怕”綦烨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还参杂了点儿恐慌。那个曾为他流泪为他牺牲的女人容颜未变,心思却全然猜不透了。
可他不敢逼迫她,更不敢伤害她。皇帝陛下想了许久,终于选择妥协,叫上林公公带着小儿子和三只猫儿,在时隔二十日后,再次踏进了长乐宫的大门。
净鞭声炸响,陆清浅扶着腰肢站在门口,微笑着看他抱着孩子走近。调丨教帝王不比熬鹰,巴普洛夫效应是需要给奖励机制的。
綦烨昭看着她的笑颜,心中突然就安定下来。仿佛无论时光流转,无论外头如何喧嚣,只要他回到这里,一切从未改变,是清朗单纯的岁月静好。
鼻子一酸,眼圈蓦的一红,綦烨昭喉间哽咽的抚摸她的脸庞,言语间竟是带上了委屈:“你这个没良心的,二十天不见面都不想我么”
“想啊。”陆清浅十分自然的牵他的手,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想的望眼欲穿,每天都在猜你会不会来。”
一滴泪水滑落,在沾帝王常服胸襟初晕染成一片深色的痕迹,綦烨昭心慌又心疼的拂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缓缓,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赌气。咱们不闹了好么”
陆清浅咬着唇,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她握着小拳头狠狠砸在他胸口,带着哭腔责问:“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你怎么舍得不来看我”
满腔压抑终于在这一刻全部释然。綦烨昭握着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一遍遍抚摸她的背脊,低沉了声线在她耳边承诺:“再不会了,缓缓。朕发誓,再不会为了无谓的理由就与你赌气,让你伤心难过。如若失言,必让朕——”
后面的话被一个缠绵的吻堵在了喉间,直到两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陆清浅才将他推来,羞红了脸自顾自的往屋里快步走去。
皇帝陛下终究是率先对陆清浅低头了。这一回,皇贵妃娘娘难得的没有再恃宠而骄说翻脸就翻脸的折磨他,而是好性哄了一阵子,让陛下日日笑开颜,不仅林公公送了口气,连朝臣都觉得日子好过了不少。
转眼到了流金八月,自第一回除夕宫宴后,綦烨昭登基以来的第一回中秋宫宴也即将举行。既是陆清浅负责筹办,她自然将御膳房指挥的团团转,力求膳食饮品别出心裁,至少要做出长乐宫小厨房的一半儿水准才行。
綦烨昭由着她折腾,时不时还亲派了林公公去“恐吓”御膳房的奴才一番,让他们少说什么祖训和规矩,皇贵妃如何说,他们就如何操持去。幸而陆清浅不是个苛责的主子,相反对下头奴才赏罚分明,御膳房虽是一个头两个大的忙晕,心里倒没什么不乐意的,甚至看在那高额奖赏的份上跃跃欲试,都拿出看家的本领来拼个头筹。
几人欢喜几人愁,贵妃娘娘过的如鱼得水如日中天,韩昭媛却少不得气闷伤怀。陛下信誓旦旦甜言蜜语哄了她一通,直叫她以为那就是真心与爱意。谁知转头皇贵妃一截胡,陛下瞬时将她忘在脑后,别说日日相见,哪怕她身上难过,被太医说胎像不稳,求到乾元宫去请陛下过来看一看,得到的回复都是句“忙着,没空”——如此轻慢又冷漠。
她不忍责备陛下无情,更不愿承认皇上从未真心将她放在心上,一腔愤慨不满自是冲着皇贵妃去了。仗着家世与腹中皇嗣,明粹宫每日都得闹出三两桩事端来,不是下人偷奸耍滑,就是少了吃穿用度,还明里暗里的宣扬皇贵妃刻意打压,仿佛打定主意自己有身孕在身,皇贵妃定不敢拿她怎么样。
可惜陆清浅就不惯着她,下人不得用就撤出来,再要替补新人不好意思人手不够且等着吧。吃穿用度皆是按份例发放,既然采买各处都对的上帐,那缺了数量少了品质定是明粹宫的管事大宫女中饱私囊,只管拉到慎刑司里打个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韩云衣气个仰倒,偏皇后闭门养病,太后娘娘不闻不问,她连个告状申冤的去处也无。一直等到韩夫人进宫请安时,她才忍不住在母亲面前大哭一场,哭的韩夫人心肝儿都颤了。
“我好歹是后宫数得上位份的昭媛娘娘,还怀着陛下的子嗣,皇贵妃凭什么这般对我!”韩云衣两眼通红的打着嗝呜咽:“也不知陛下怎么就被她迷惑住了,竟然……竟然……”
“好好好,这事儿娘记下了。”韩夫人拉着闺女的手怜惜道:“回头我与你父亲说道说道,你父亲简在帝心,肯定能帮上你的。”
看韩云衣消瘦的身形,她有些担忧的小声问:“上回你说胎象不稳是怎么回事你可别犯傻,皇贵妃手段厉害着呢,说不定就是故意激怒你,想让你愤而伤身害了你的孩儿。”
韩云衣一愣,有些紧张的迟疑问道:“她是故意的是为了这个”
韩夫人点了点头,声音更小了一分:“你自己想想看,陛下子嗣不丰,大皇子又没了指望,她皇贵妃能这般张扬,一半儿功劳是她养着陛下疼爱的小儿子。所以你给我记住了,你现在再艰难也得忍着,平心静气的好好把儿子生下来,没有男人是不喜欢儿子的,只要有了儿子,你才有能耐与皇贵妃较量,给自己讨回个公道。”
韩昭媛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怒火,最终化作坚定。她点了点头认真道:“女儿知道了,绝不会让她的阴谋得逞的。”
“另外入口的吃食也要经心,什么香囊香粉香薰都别用了,穿戴的收拾衣裳全部用最简单不易做手脚的样式,这后宫的女人啊……”
韩夫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韩昭媛绷紧的心神总算松弛了一些。只是直到母亲出了宫,韩云衣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告诉母亲,太医说她胎像不稳,病灶乃是打小儿受过凉,有些宫寒之兆。
她不记得儿时到底如何受过寒,本想问一问母亲,回头也好对症下药。可惜她被皇贵妃的行径气昏了头,等哭诉完再听了母亲的劝慰指点,时间已经飞逝到了分别的时候,不得不让母亲先行离开。
罢了,再过三日就是中秋宫宴,母亲作为朝廷命妇也要入宫,到时逮着机会再问也不迟。她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垂眸养神,暗暗下定决心,自己定要好好保住这个孩子,绝不能让皇贵妃的阴谋得逞。
她并不知道綦烨昭根本没想过要让她平安生下子嗣,更不知道皇帝陛下对皇贵妃的信任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中秋宫宴前一日,綦烨昭将被折磨的心神俱疲的沈宝林提来如此这般交代过,又亲自去长乐宫里与陆清浅透消息。
“故意冲撞”陆清浅吓的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毕竟是个皇嗣啊……”
“太医早说过韩昭媛身子有恙,并不适合孕育子嗣,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綦烨昭摇摇头低声道:“被撞早产总比日后生出个残废怪物来侮辱天家颜面要好,至少朕还能给她存一丝颜面。”
陆清浅心里了然,所谓的身体有恙,根本是韩云衣长期用了莲兰香所致,只是这般手段皇帝陛下肯定不会放到明面上爽快承认。綦烨昭见她沉默只当她心生不忍,揉了揉她眉心道:“朕知道你是个心软的,提前告诉你就是怕你明日被吓着。你自个儿且怀着身孕呢,这些琐事不要多想,都是她们的命数罢了。”
陆清浅顺水推舟的应了,她才不管韩云衣与沈宝林的死活。綦烨昭再三提醒她:“明儿你只管晚一步过去,朕会让林福顺先行盯着,不必你亲自处理这糟心事。”
皇帝陛下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儿,那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稳万无一失的。八月十五傍晚时分,陆清浅尚未梳妆打扮完,就听见枇杷大呼小叫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嚷嚷道:“娘娘不好了,沈宝林与韩昭媛在御花园起了冲突,竟是直接将韩昭媛推倒在地狠打了一架,韩昭媛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陆清浅手上动作一顿,微微转过头小声问:“可报与陛下知道了”
枇杷不疑有他的连连点头:“恰巧林公公在御花园交代些事情,当即就吩咐人将韩昭媛送回明粹宫,沈宝林收押候审,又亲自去请了陛下。估摸着这会儿陛下已经到了明粹宫了。”
“那就去瞧一瞧吧。”陆清浅起身,挥退准备往她发间插金钗的香橙,随意指了件素色的衣裳换上:“你们该准备的都去准备着。中秋宫宴事关重大,无论韩昭媛情形如何,到时候该开宴还是得开起来,咱们分心出了纰漏就不好看了。”
几个大宫女赶紧应诺,留下金橘陪她前往明粹宫,其余人各自忙活不提。陆清浅因有身孕,脚程算是最慢的,等她到明粹宫时,除了太后和皇后外,后宫算得上号的主子都已经到了。
綦烨昭看她进来,额头青筋就是一跳——里屋还燃着莲兰香呢!急忙上前将人拦了,不由分说将她拽到院子里,才有些别扭的小声劝道:“不是叫了你别管么”
陆清浅看他一眼,又狐疑的看向屋里。綦烨昭干咳一声勉强解释:“那里头埋汰!你怀着身孕呐,去受那晦气干什么”
皇贵妃娘娘顺从的点点头,随口问道:“那沈宝林呢”
“打入冷宫听候发落。”綦烨昭牵着她往外走,一直将人送上肩舆才松了口气道:“你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宫宴还得你照看呢。韩昭媛这碍不着你,衣裳首饰只管鲜亮些,陆老夫人她们看着你漂漂亮亮的,心里才能安宁呢。”
“好,我听你的。”陆清浅柔顺的笑笑,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捏:“你安抚好了韩昭媛也快些来陪我,我最不耐烦应对命妇们了。”
“知道知道。”綦烨昭宠溺的拍拍她的胳膊,目送她渐行渐远,才转身进了明粹宫里“主持公道”。韩云衣悲痛欲绝,恨不得让沈宝林立时去死!其余诸妃却是心不在焉,陛下如何护着皇贵妃的样子始终在她们眼前挥之不去。
如陆清浅所说的,中秋宫宴并未因为韩昭媛落胎而受到任何影响,甚至韩夫人直到宴会临近尾声,才逮着机会询问出女儿没有在宴席中路露面。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可听到“真相”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捂了嘴找个角落默默掉泪——宫中喜庆容不下哀愁,哪怕她再伤心悲愤,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来。
陆清浅冷眼看着她通红的眼圈儿,转头依旧与母亲说笑。秦氏是个仔细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韩夫人,忍不住多问一句:“她这是怎么了可是韩昭媛有什么不好”
陆清浅淡淡的“啊”了一句:“我与您说了您可别外传,陛下觉得韩昭媛身子不好,故意让沈宝林冲撞了她。这会儿一个落胎了在明粹宫里哭,一个已经关进冷宫等待处决了。”
秦氏被这兜头一个炸丨弹震的懵了许久,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有问题:“你说什么陛下……”
“是啊。”陆清浅笑道:“陛下也是好心,毕竟以韩昭媛的情况,真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她口里说着好心,眼中却一片冰霜。秦氏虽不和妯娌婆母儿媳妇斗,可高门大户出身,有什么是听不明白的
一时心里又惊又惧,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拉着自个儿姑娘的手,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生怕她也受过这般折磨。
陆清浅赶忙安慰她:“陛下待我自是不同的,如今刘御医并陈太医恨不得直接住在我长乐宫里了,一天三遍的请平安脉,就怕哪儿疏忽了一点子。”
她声音再小了些,与秦氏耳语道:“您是不知道,之前刘御医说我怀这胎与四宝隔的太近了,恐伤了身子,陛下竟是想让我将这胎打了先养身,我在他心里可金贵着呢。”
秦氏忍不住摇头叹气:“我还是觉得当年就该早早儿的把你许出去,无论京中哪家大户,你何须过的这样步步为营时也命也,如今说这个也没意思了,总归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