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个夏天。
闷热,有一点风从破了洞的地方灌进来。死柄木t坐在楼梯上,灰尘扬起,他的喉咙莫名的痒。
她死了太好了。
死柄木t想。
他拒绝去深思这一切,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这里,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阁楼。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死柄木露出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表情。
那是时秋曾经住过的地方。
信任一旦崩塌,所有逻辑完美的回忆都变得处处是裂缝。
怪不得不愿意和渡我住在一起、怪不得有段时间敌联盟到哪都不顺、怪不得曾经主动要求与霍克斯接触。
而死柄木t就是那个被她暗地里嘲笑的蠢货。
相信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和她说,计划也好,他的蓝图也好,在她的面前都无所遁形。他们曾经猜测过叛徒到底是谁――
死柄木t闭上眼睛,薄薄眼皮下的眼珠转动。
那个时候的她,一定在嘲笑自己吧。
他像是被扔上了岸的鱼,在无水的氧气中挣扎、翻滚,喉咙像是被堵住,有什么东西快要从死柄木的身体里破体而出。
人心这种东西他太懂了,即使是英雄,与他完全对立的存在,死柄木也能说得头头是道,用他惯常的语调剖析完全。
但是他还是不懂。
死柄木t张开手,在黑暗中,他能看见自己唯一露出的食指颤动着。暗色的手套在门外一闪而逝的车灯下暴露,整个手掌伸平,摊开,五指微微张开。
这只手曾与她相牵。
他能确定自己与时秋的关系超越所有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他们与afo还要紧密。
所以在前不久,死柄木的记忆回来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意外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时秋站在这个阁楼上对他伸出手的模样。
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密接触。
即使这是一支没能跳完,没有盛装打扮,没有音乐,没有场地,两位主角甚至已经有两天没睡觉的舞。
那已经是秋末了,从灰蒙蒙的窗户望出去,只能看到一两片金红的枫叶,已经枯萎的叶子颓靡地堆在树根,就和走到末路的敌联盟一样。
即使是敌联盟们,也是有冷热感知的,死柄木t被黑雾催着上楼去找时秋,打算出去买点热咖啡作为大家打扫的犒劳。
死柄木还记得自己推开门的时候,时秋正坐在床边,低头看手机,手腕和脚踝露在外面,听到声音抬头的时候,被冷风一激打了个喷嚏。
死柄木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往时秋的头上一扔,口气不耐烦:“不许生病。”
她把衣服慢吞吞扒下来,披在身上,对着他招招手,死柄木就乖顺地走过去,任由时秋的手从衣袖管里钻进去,冷冰冰起了一身寒毛。
时秋在看月九。
死柄木站着,没戴“父亲”,他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是刚好看到了,还被没打理过的头发遮去一半。
看上去像男女主角的人正在跳舞。
“黑雾让我们去……”
【t你会跳舞吗】
“不会。”
死柄木把衣袖往下面拉了拉,兴致缺缺:“我们去买咖啡吧。”他面对时秋的时候总是比别人多那么一点点耐心,“……你想跳舞”
【这倒没有。】时秋摇摇头。
她的脸很白,几乎有点透明了,可是皮肤状态却不好――死柄木看着看着,却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因为他的皮肤状态也不怎么好。
【不过感觉转起来的时候很好看。】时秋把手抽走,手机扔到床上,【我不想喝咖啡。】
“那就买红豆年糕。”死柄木想也不想如此说道。
他们把兜帽戴上,埋着头,走了七八分钟,找到偏僻街角的自动贩卖机,等待机器把热腾腾的饮料吐出来。
时秋跺了跺脚,她体质偏寒,天气一冷手脚就冰凉,动作间兜帽滑落,露出那张通缉犯的脸。死柄木看她一眼,没说话。
【我还以为你又会说我了呢。】
“哈”
【把帽子带上!……一类的。】
“这里没有人。”死柄木打开一罐咖啡,没喝,用来捂手,“……而且,无所谓了。”
那个时候的死柄木,已经预感到未来。可他到底不是什么容易放弃的人,话一出口就咬住牙,伸手把时秋的帽子拉起来。
“你的红豆年糕。”
也是在那个时候,死柄木看到了时秋那个笑容。
仿佛带着解脱一般,喜悦又忧愁的微笑。
她:“……嗯。”
死柄木t是个聪明的笨蛋。
他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又或者说,信任和某些感情阻挠了他的感知,将他引导向自己所希望的一面。
一方面他希望和时秋到死亡都一直在一起,而另一方面,看到时秋因为这些事情而感到忧愁,死柄木又觉得――
他说不上来。
很难受,想看到她开心。
所以,当回到临时基地,死柄木又跟了上去。
他已经长得很高了,站在阁楼里缩手缩脚。他不擅长表达自己,在结结巴巴地一通不知所云后,还是时秋自己先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么,要跟我跳一支舞吗】
她对他伸出手。
鞋子踩在木板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将死柄木从回忆中拉出来。绿谷出久站在门口,是一道黑色的剪影。
“你是来抓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