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村看到自己抬起手,已经碰到了少女的手背。
她的脸裂开了,像镜子被砸碎那样,背后大片画面与声音倒灌入志村的脑海中,大量信息占据思维,在这个瞬间大脑像要被撑爆了那样疼痛。
他跪在地上,抱住脑袋,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声。
无数片段――死柄木t的人生展现在志村转弧的面前,强硬地要与他融为一体。
同样的过去,不同的未来,不同的同伴……
还有那个唯一的结局。
绿谷出久匆匆擦了擦身体,身上围着浴巾就出来了。他站在志村的面前,弯下腰去触碰对方的头发:“转弧怎么了”
男人布满伤痕,带着浴室的热气的手被志村抓住,这个少年一只手撑着地板,却迟迟没有抬头。
他抓住绿谷的手痉挛着,隔着手套按住他的脉搏。
“恶心。”死柄木t说,眼睛瞪着地板的花纹,“绿谷出久――拿开你的手。”
绿谷出久愣住。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一切,这十几年来已经养成习惯,对绿谷无话不说的[志村转弧]又占据了上风:“…绿谷叔叔,我好像……”
死柄木t:“恶心的英雄――!”
志村转弧:“……死柄木t是谁”
在说话间,他终于抬起头。灯光很亮,是柔和的暖黄,把志村脸上的绒毛与汗水照得纤毫毕现,绿谷低头时从头发上垂下去的水珠打在他的脸上。
绿谷的眼睛跟着那滴水珠,从脸庞到耳侧,停留在耳垂上。
他不知道怎么说。
“死柄木t是……”
“是我。”
这张偏向女气,甚至被他教导得被爆豪胜己评价为[软弱得和你一样]的脸上,那些谦逊有礼通通被收拢在现在这张面具下。
死柄木t的表情更锋利,却又给人病态的感觉。他往后退了一步,额头的青筋还在跳动。
绿谷出久猜他还在头痛。
这么多年以来,他都在等待这一刻。从志村醒来的那一刻,又等了十几年,直到敌联盟最后一名成员在医院死去……又过了一年。
如今的绿谷并不害怕死柄木,反而游刃有余,他放松下来,毛巾揉着头发,语气意外的轻松:“对,是你。”
“全部都想起来了吗”
死柄木t感觉很不好――各种意义上的。
他看着对面明显实力高于他一截的绿谷出久,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套――他刚刚就想把绿谷崩坏,可这薄薄一层布料阻挡了一切。
他的记忆里,自己正准备和英雄们进行最后一战,那是敌联盟的最后一击,是赌上所有人性命的终焉。
记忆很不完全,更多的是另外一个人的人生,那个早就被他抛弃了的志村转弧。
死柄木t快要吐出来了,一想到自己喊一群臭小鬼[叔叔],还称欧尔麦特为[爷爷]――他还去祭拜了志村菜奈!
这一切都让他作呕。
――敌联盟呢
――黑雾,荼常渡我,斯宾纳呢
――还有被他们救出来的老师和星野呢
死柄木像是被捏住了喉咙,拼命在刚刚苏醒的意志里寻找记忆。他警惕地盯着绿谷,在对方背过身时果断出手――
从二楼跳了下去。
绿谷出久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战斗服,打给自己的好友:“小胜,晚上好,是我。”
那头的爆豪胜己依旧不耐烦:“有话快说。”
“志村的记忆恢复了。”
“哈!”爆豪猛地一按喇叭,再一打方向盘,从熙熙攘攘排队的车流中脱离,“他人呢”
“跑了。”绿谷出久动作很快,已经出门,“是这样的,今晚我这里的工作想麻烦你一下……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爆豪直接按掉了电话。
绿谷出久习以为常,明白接下来自己的工作不用再操心后,辨认了一下方向,往十三年前敌联盟最后的藏身之地跑去。
如果――他是说如果,这么多年以来的努力,这些年的回忆都无法让死柄木有一点犹豫的话。
绿谷出久会亲手把他带去塔尔塔洛斯。
…………
死柄木t出了门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身上的衣服没有帽子,无法遮住自己的脸,他置身于大街上,被认识这张脸的人热情地打招呼,被人们簇拥着要求签名,被关心最近的英雄活动――
太可怕了。
好可怕。
死柄木t猫着腰蹲在小巷里,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觉得自己被逼到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