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遵循太后懿旨, 前往镇国将军府为贺大人医诊。
在太宜宫时, 他正为太后请平安脉,魏将军前来请安, 太后若无其事地问起, 将军府上的贺大人。
魏央只答:“现下正在府里救治, 还未醒来。”
太后微微颔首,又问:“那贺同章, 同月儿是何关系来着?”
知晓她是明知故问,魏央依然一五一十地同她解释:“回太后的话,是林老丞相的门生。”
“月儿的亲母,是林丞相的幺女。”
“是林承啊。”太后佯作后知后觉。
同林承是何关系, 她并不在乎,其实她只是想要一个从魏央口中所出的说法罢了。
一个确定他别无他心的说法。
“既是未醒, 让张太医稍后随你回府去看看吧。”她转首对着正收箱欲退的张太医道, “劳烦张太医跑一趟了。”
张之仲忙躬身, 一阵惶恐:“微臣遵旨。”
他为太后打理身体多年, 一直谨言慎行,颇得几分信任。这其中医术是一,奉命唯谨也是一。
行礼退身,马车奔劳。
随魏央一路来到镇国将军府。
等来到了贺大人的住处,将军与他稍作寒暄,似是有事, 便称离片刻。
毕恭毕敬行礼,婢女接过医箱, 张太医往床前走去,见到一头银丝的贺同章,眼中难掩惊恐。
他同贺廷尉君子之交,曾有过几次交谈,算得上半个友人,对此人的印象一直颇有些敬服。
清正廉洁,虚怀若谷。
举手投足,行事谈吐间颇有些老丞相的遗风。
事情几经辗转,这才得知,
原是林老丞相的门生,难怪如此。
张之仲私下很少同朝臣有过深的交集,大多都是奉公守命,做分内之事,贺同章算是与他相识一场的极少数之一。
这样的一个才学之人,遭此不幸,心中难免唏嘘。
观气听息,探问脉搏。
张太医仔细为贺同章诊脉,府下的丫鬟手中拿着医箱,屏息站于一旁,等听吩咐。
约有半柱香不到的时候,张之仲缓缓睁开眼来,心中有了定数。
贺大人这是心中淤结,气顺不通,导致经末受阻,陷入了长时间昏迷。
闻着这满屋的药味,张太医皱了皱眉。
这病症,吃药是无用的。
他起身,拿过丫鬟手中的药箱打开来,取出一副银针。
婢女心中生怯,自知不该多问,可又难忍好奇。
“太医,贺大人他……能醒过来吗?”
张太医停下动作,这才反应出声:“哦……贺大人,无事的。”
“气顺之事,我来为他扎针通气即可。”
他答的从容,婢女心中难免敬服,这来了多个大夫,没见哪一个像张太医般,成胸在竹,镇定自若的。
宫里的太医果然非同凡响。
银针纤细,长软适度。
张之仲取针,仔细地扎入贺同章身上几处大穴。
九九八十一针,他扎了约有三十多针,白问月来了。
门声响起,婢女先行俯身:“夫人。”
张之仲闻声,停下手中的针,正欲行礼,被白问月及时阻止:“医人要紧,太医莫要多礼。”
心下了然,继续行针。
巳时日高,屋内开了两扇窗子通风,白问月坐于榻上,静声等候。
又过了半柱香。
见张太医将银针取下,一切收好,白问月这才起身上前,询声病情。
“贺大人他,可还严重?”
张之仲俯身,然后答道:“回夫人的话,贺大人只是身体中的气顺问题,算不得严重。”
“几时能醒呢?”
“微臣每日来为大人扎针通气,大约需要五日。”
心下明了,不胜感激。
“有劳张太医了。”
张之仲一顿,随即回神:“夫人客气。”
他本不明将军夫人为何识得他,言行举止间皆是一副熟络的模样,后又一想,许是将军同她说了。
如此释怀,难怪。
白问月微微抬眼,从香便主动将张太医身上的医箱背了过来,二人一路把张太医送离了临南院。
刚出院墙,这便撞上了从不闻居里赶来的魏央。
他沉着嗓子,顺势出声:
“我同你送送张太医吧。”
一番周折,午时将至。
夫妻二人把张之仲送走后,魏央又差宋书去通知了林双玉,算着时间,约莫着也该用午膳了,便带着白问月去了前厅。
错过与林双玉的碰面。
魏央觉得,在贺同章醒来之前,这两人是不太适合见面的。
既是有结难解,自是要等能解之人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