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世上从来不缺喜怒哀乐,爱恨情仇。
阮泓考中秀才,对阮家来说虽喜却并不意外。
但长孙这么有出息,阮大老爷低调、沉稳了一辈子,也难免有些骨头发飘。
他禀过阮老太太:“总有人问,儿子想着,咱也不大办,就招呼些知近的亲朋好友略坐坐。”
阮老太太自然喜不自胜,她当然知道阮泓以后还会更有出息,虽不敢肖想夺得状元,但将来必定能中进士。
可她未必能瞧得见,所以欢喜一时是一时,她很想得开。
阮大老爷还有一重意思:“泓哥儿兄弟今年都不小了,他的亲事有了定准,倒是不着急,可阮澈几个都到了说亲的年纪。我和青竹兄弟俩商量过了,趁着这个时候大家看看,也算是心中有数。”
阮老太太笑着点头:“你说得很是,就这么办。”
阮晴今年也十三了,要是想操办,也可以先定亲。
阮老太太道:“晴丫头和泓哥儿的事,你是怎么琢磨的?”
阮大老爷道:“自然都听老太太的。”
阮老太太当然偏向阮晴:“要是你们都没意见,不如挑个良辰吉日,给他二人把亲事定下来吧。”
阮大老爷痛快的道:“行。”
早晚都是娶,定下来也好,免得哪家千金贵女相中了阮泓,阮家到时推脱要得罪人,不推脱又是罗烂。
阮大老爷把这事亲自透露给阮泓。
阮泓低头,露出了一个苦笑。
说实话,他对阮晴没有任何意见。
小的时候还有一分别扭的心思,认为她是长辈强塞的,他虽答应的痛快,却是出于孝道,难免让人不快。
但随着年纪渐长,他那份别扭的心思已经消散。
且不说阮晴本就貌美,远超阮泓对未来妻子的期望,况且她又有华清书院这块金光闪闪的牌子做后盾,让阮泓娶,他没意见。
可长辈们看到的“兄妹相得”,内里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不说周弗早就表白了心迹,对阮晴是势在必得的架势,阮晴虽未给周弗任何回应,但她对阮泓也一直清清淡淡,毫无超出兄妹之外的感情。
阮泓也是大俗人一个,他既有傲气又有自尊,宁可自己“不喜欢却不得不娶”,也不愿意“娶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姑娘。
他听着阮大老爷絮絮的教导,并没往心里去,只在祖父问到自己意见的时候,阮泓平和、温顺的道:“长辈们定就好,其实我倒觉得,晴表妹的年纪稍微小了点儿。”
阮大老爷微微有些惊愕,随即又捋着胡子笑了。
阮泓已经十七岁了,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站在那儿比阮大老爷都高。
的确已经成人,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懵懂无知,想必已经知道婚姻是什么,妻子又意味着什么。
在别的人家,他身边都该添两个通房丫鬟,教他通人事了。
阮大老爷难得的开了个玩笑:“你这是着急了?”
阮泓脸一红,忙辩驳道:“不是,我就是觉得,晴妹妹心性未定,想给她更多的时间,免得将来后悔。”
阮晴怎么想,愿不愿意,全然不在阮大老爷的思虑之中。
让她留到阮家,是对她最好的安排,同时阮泓有锦绣前程,并不唐突、埋没了阮晴,彼此又是亲上加亲,还能让老太太遂心如意,简直是几全其美的好事。
阮大老爷对阮泓道:“你要不反对,这事我就让你母亲安排了?”
阮泓想了想,郑重的道:“是。”
家里明着要开赏花宴,实则是为了庆祝阮泓中了秀才,除了知近好友,阮泓也有师兄弟要请。
别人都罢了,有一个人,是必须要请的,那就是周弗。
虽说周弗已经守完了一年孝期,但终究还在孝里,他又因为守孝不能参加府试,心里未必多高兴。
阮泓若兴头头的请他过府喝酒,倒像往他伤口上撒盐似的。
可不请也不行。
阮泓一连写废了好几张贴子,好不容易才用极近平淡的语气,写成了最后一张还算满意的请贴。
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阮泓才搁了笔,外头小厮洞庭回道:“大爷,四爷回来了。”
如今春光正好,百花盛开,家里又喜事连连,阮老太太也心中畅快。
阮大太太拿了菜单让她过目,阮老太太很是高兴,婆媳俩说了半天话,阮老太太道:“这些年他们读书的读书,上朝的上朝,倒是难得有一家人坐下来团聚的时候,这回正好,一家子团团圆圆。”
阮大太太也附和:“正是呢,要不老爷一说要操办一回,我也觉得挺好。”
阮老太太眼瞅着奔古稀了,好在身体还硬朗,平日里有阮晴殷殷照顾,她这几年倒是安心的很。
可天有不测风云,这人的命数的事,谁做得准?
小丫鬟进来回道:“老太太,大太太,三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