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弗倒笑了,道:“就算是见色起意吧,天长日久,总有爱在里面。”
他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我倒庆幸老天肯给我一副漂亮容颜。”
这才有让阮晴“见色起意”的机会。
阮晴是真辩不过周弗,气得一扭脸。
不过周弗有一句话说对了,“天长日久”,什么东西是不能变的?
爱也好,恨也好,都不能永恒,终究要掺杂其中,到底谁多些谁少些,还真没办法分辩。
周弗轻声道:“晴妹妹,爱和恨是没法分辩多或少的,可你觉得,是爱的力量大,还是恨的力量大?”
恨吧。
周弗摇头:“就算我爹那么恨顾家,无所不用其极的达成了他的心愿,可你觉得他就满足和幸福了吗?”
难道非得要她承认周助那个变态在欺负够了阮梅之后,还对她有爱?
真是可笑又讽刺。
再说周助是否杀人之后有快感,关她什么事?
阮晴不耐的问周弗:“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是那句话,化解仇恨的办法未必只有一个。从前对于那句‘以德报怨’不理解,现在却多少有了些体会。就算你对我只有恨,我也不在乎,愿意倾毕生之力,化解你心头的怨恨。”
但侥幸她对他不只有恨呢?
总之他就是非得要纠缠她就是了。
阮晴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烦恼的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你爱怎么样是你自己的事。”
说完逃了一般的跑了。
虽然看似“劝退”了阮晴,可周弗一点儿高兴的意思都没有,他直觉自己任重而道远,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渥热晴妹妹的心的。
但两人总这么不冷不热,不远不近,根本不是办法。
出于本能,周弗开始盘算应该怎么才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但怎么个拉近法?
天长日久,说着简单,他和阮晴怎么才能“天长日久,朝夕相处”?
彼此年纪还太小,又不是说亲、定亲的年纪。就算说亲、定亲,也不可能马上就婚嫁。
周弗不由得抚额长叹:自己长得还是太慢了。
他真盼着一觉睡醒,自己就已经变成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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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中,周弗路遇一拨人马在大街上飞速驰奔。
行人躲避不及,被当头的兵士一鞭子抽到路边。
一时人喊马叫,哭爹喊娘,好不凄惨。
周弗不想惹事,一早就勒停了马让到路边,眯眼打量着这些人。
这是宫中禁卫,这么匆忙,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赶回周府,周长迎出来:“大公子怎么回来了?也没提前给府里送个信儿?”
周弗道:“我受了点儿皮外伤,学院里不便歇养,所以我回来住几天。”
周长打眼看一眼他的手臂,道:“属下这就让人请宫中太医来给大公子诊治。”
周弗无所谓的一点头,问:“最近父亲在忙什么?”
周长脸上漾起笑容,道:“倒是有件大喜,皇后娘娘体谅大人不易,公主又贵体有恙,一直不见好转,想给大人赐亲呢。”
周弗脚步一顿。
长宁公主这几年的情况一直不大好,周弗几次过去探望,长宁公主都是那么个样子。
要说行将就木,那也夸张了些,但就是没有活气。
原先周弗还寄希望于她能悔改,从而重新做人,就算她和周助不能再回到从前夫妻恩爱时候的情景,但也没想过周弗这么快就别娶他人。
可周助娶不娶,又要娶谁,周弗还真管不了,他问周长:“皇后娘娘赐婚的人选是谁?”
“太傅王家的嫡十九女,闺名王若,温婉贤淑,贞静良德……”
周弗并不关心这位王家嫡十九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也不关心周助是否真的喜爱她,娶了她之后又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他只问:“那么母亲呢,又待如何?”
周长收了笑,道:“大人坚辞了娘娘的美意,说是与公主乃结发夫妻,断断没有旧人尚在,就娶新人的道理。”
王家是士家大族,王若又是嫡女,哪儿能嫁进来做妾?
周弗嗯了一声,意思是“知道了”。
他并不因为周助的拒绝就觉得欣慰,反倒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说真的,长宁公主如今的状态就是生不如死,虽然仍有公主之尊,可她长年待在公主府偏殿,有那么两个沉默寡言的侍女服侍,好人也能待疯。
只是周弗仍旧没盼着她去死。
但周助的种种举动表明,他辞一次,辞两次,辞三次,都与真心无关,不过是沽名钓誉,做给世人看。
想必母亲的死期,真的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