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泓眼神一沉。
阮老太太含笑揉搓着阮澈道:“你是什么性情,我还能不清楚?没事还要翘尾巴呢,别说夸了,不打击你,你还不得蹿到天上去?”
“曾祖母竟会说我,那您就不怕妹妹们禁不起夸,也蹿到天上去?咦,四妹妹呢?”
阮晴适时进门,手里捧着托盘,身后夏至和立夏各捧一盏汤。
她上前把汤盏奉给阮老太太,道:“曾外祖母昨儿夜里没睡好,我听着有些咳,这是我让人做的川贝雪梨汤,您喝了润润喉咙。”
阮澈抻着脖子问:“我的是什么,也是川贝雪梨吗?”
阮晴轻快的答:“不是。”
“那是什么,快拿来我尝尝,不拘什么,只要是甜的,我都不挑。”阮澈坏笑着问阮泓:“不过大哥不喜欢吃甜的。”
说时俏皮的朝阮泓眨了眨眼。
阮泓微微瞪他一眼,垂眸不语,并没看阮晴。
立夏奉给阮泓,夏至则奉给阮澈。
立夏陪笑道:“大爷和四爷是一样的,都是菊花、玫瑰花、百合和甘草泡在一起的花茶,清肝明目,去火提神的。”
阮泓接了,问阮晴:“这都是四妹妹自己想出来的?”
阮晴一点头:“嗯呐。”
阮泓看着她,道:“四妹妹有心了,多谢。”
“好哒。”阮晴像一棵柔软的藤,满怀孺慕的攀着阮老太太,温言浅笑,毫无骄矜。
……………………
天气渐暖,所有的花儿都开了,转眼到了寒食节。
阮晴一直惦着阮老太太说的话。
既然她已知晓顾梅就是亲娘,理当亲自去祭奠一番。
只是路途遥远,顾梅又葬在凌家祖坟。
别的都罢了,身为人女,当不辞甘苦,可……凌家祖坟,是阮晴踟蹰的最大原因。
纵然她不敢同阮老太太说实话,但她对凌家殊无好感。
虽说凌家已遭惩罚,但她并无同情之意,只有拍手称快的份儿。
她在榻上翻了一夜,挖空心思的想:怎么才能说服曾外祖母,把母亲的遗骸迁出来呢?
顾梅虽冠着阮姓,终不是阮家人,且她嫁与凌家,是出嫁之妇,无论如何也没有迁回阮家祖坟的道理。
那就在京郊寻个地儿……总之不能再放到凌家。
阮老太太也一直想着这事呢,她早让人备好了纸马烛钱。
只是阮大老爷兄弟俩都没空闲,且祭奠顾梅这事,阮老太太也不太想声张,她便打发孙妈妈陪着阮晴去一趟大兴。
孙妈妈自是应下不及,向阮老太太保证:“老太太只管放心,奴婢定然把四姑娘安然无虞的带回来。”
阮晴也觉得这样安排挺好,就算有人撞见了,也只说她是出城逛逛,并不引人注目。
这天一大早,阮晴换了一身素衣,带着孙妈妈早早出了门。
孙妈妈把老太太准备好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给阮晴看,顺便提点她寒食节上坟扫墓都有什么讲究。
阮晴抱着隐枕,托着下巴,眼神专注的听着孙妈妈说完,忽然问她:“孙嬷嬷,您见过姑母吗?”
孙妈妈手一抖,看向阮晴。
她眼睛黑白分明,又隐带忧……
孙妈妈不由得心软,她柔声道:“自是见过的,姑太太,是天底下屈指可数的美人。”
只是命不好。
孙妈妈打起精神:“说起来,四姑娘倒是不太像……姑太太是个再活泼不过的姑娘了,打小就玉雪可爱,大了也古灵精怪……”
她又低声道:“四姑娘未免过于沉稳了些,这个年纪,其实活泼些的好,并不会有人因此就对四姑娘有所微词。倒是像四姑娘这样,才更让人……心疼。”
是说她性子太闷了吧?
阮晴腼腆的笑了笑,道:“大概我天性如此吧。也许是像了……嗯,嬷嬷知道多少?”
这……顾梅回阮家已经是阮家偷龙转凤,费了许多功夫才办成的,也就是她一直待在阮老太太身边,才隐约知道几分。
至于顾梅如何有的身孕,那男人又是谁,孙妈妈当真丝毫不知。
她摆手:“奴婢也只是在顾家未曾覆灭之际,见过姑太太几面,再后来,就知之甚少……”
这话,阮晴是信了几分的。
要真想知道更多,除非是问周助。
算了。
才想到一个“周”字,马车就停了。
阮晴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孙妈妈安慰阮晴:“许是城门查验,不会耽误多少功夫的,四姑娘不必着急。”
这时立冬在外头轻声道:“姑娘,是周,周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