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太太和阮二太太等人又轮番看了一回,也都是这个意思。
阮老太太道:“公中的东西,将来你们各自分,但我这点儿东西,除了给泓哥儿几个留一两样做念想,剩下的,就平均分成几份,给她们小姐儿几个当添妆。”
这已经算是十分公允了。
阮大老爷想了想,道:“母亲思虑的极是,那就这样,晴丫头的嫁妆,就交给儿子吧,好在她年纪还不大,从这个时候开始准备,一点儿都不晚。”
横坚左手出,右手进,都是回到自己家里,阮大太太也没意见。
阮二老爷也道:“好歹我也是做祖父的,晴丫头的嫁妆,我也给她准备一份。”
阮青松也跟着表态:“我还是做舅舅的呢,虽说我没大本事,但也能出份力。”
气得阮二奶奶直拿眼神瞪他,可到底是做男人的,压根不把她的眼神放在心里。
阮青竹不在,阮大奶奶便起身要说话。
阮老太太示意她坐下,道:“你们都是好的,我心里有数,你们越好,我也越是不想给你们添负担。就这样吧,晴丫头跟着我。”
众人应是,随即散去。
纵然老太太出面把这事公开化,可上下仍有微词。
阮大奶奶管着府里中馈,第一个有怨言:当初只说是小叔外头生的孩子,因不好让血脉流出,这才抱进府里,养在她的膝下。但到底也没认了她做娘。
连夫君都说这话里有三分真就不错了,所以阮大奶奶便只当是个客居的孤女,单独划出一个院子,一应物什全是按照府里的姑娘们布置。
如今忽然搬到老太太身边,是嫌她苛待了阮晴不成?
要真苛待了,她也认。
可她没有。
要是老太太真有意见,哪怕把她叫过去,连敲带打的教训一顿,也比这暗地里给她个哑巴亏吃强啊?
阮二奶奶也私下跟自己的丈夫嘀咕:“老太太寂寞,想要养个孙女在身边,咱们做晚辈的自然不该阻拦。
可这府里,除了晴丫头,还有三个姑娘呢,老太太亲的不考虑,倒把她放到身边,什么意思?是嫌弃自己亲生的不好,比不过一个外头来的孤女呗?”
她最关注的不是别的,而是钱财,因此悻悻的道:“老太太真个偏心,先给这晴丫头订下亲事不说,又想拿自己的私财贴补。不是我计较,可她多拿一分,你我就少拿一分,到了咱们的哥儿、姐儿们身上,就更少了。”
老太太这是老糊涂了。
她再器重泓哥儿和晴丫头,可这么早就给他俩树敌,真的是疼爱吗?
阮二太太的抱怨就有些尖刻了,冷嘲着对阮二老爷道:“我看老太太当真是糊涂了,亲孙子、孙女不疼,却偏疼一个没有血缘的外孙女,还是曾的……”
阮二老爷摆弄着印章,含糊的道:“别胡说。”
阮二太太冷笑:“我哪句是胡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也得分个里外吧,里外不分,不是糊涂是什么?”
阮二老爷放下刻刀,不悦的盯着二太太瞧。
他虽不大通人情世故,可是真孝顺,他这一生气,二太太也怵。
不自禁的就放低了声调,视线也虚浮起来,解释着:“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一大家子着想?”
阮二老爷这会儿又聪明了,道:“说好听的,老太太疼晴丫头,晴丫头反过来孝顺老太太,远比你我孝顺还要尽心。
更何况只是尽孝,远涉不到钱财。
说难听点儿,就算老太太偏疼谁,那是老太太自己的私房,她爱给谁就给谁,别说你,连我,大哥,泓哥,都嫉妒不着。”
阮二太太倒给说得落下泪来,掩面哭道:“你当我是见钱眼开的人?为了争老太太的私房,就连孝道和伦理都不顾了不成?
凡事都得讲个理,是这一老一小做这没道理的事,怎么怨得我抱怨?不信你倒去问问,看这府里上下可有不抱怨的人?”
可不管旁人怎么看阮晴,阮晴都一无所觉,她当天晚上搬到阮老太太的屋子,就跟着嬷嬷和春分等人学着怎么服侍老太太。
阮老太太看她认真,又心疼又好笑,劝她:“一口吃不成胖子,就算你有孝心,可你就一个人,再急也生不出四只手来。所以只拣一样学,可好?”
再说了,孝心不在形式上。
阮晴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同阮老太太说:“曾外祖母,我想好要怎么做了?”
阮老太太睡得晚,起得却早,因着阮晴在,她已经尽力放轻呼吸了,见她这么兴奋,不由得微微一笑:“怎么做?”
阮晴道:“我学做药膳,帮曾外祖母调理好身体,让您长命百岁。”
阮老太太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鼓励阮晴:“行,我让你大舅祖父去给你寻一个好的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