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并没能扑到周助身上去,周弗横刀架住了她。
长宁公主流泪道:“弗哥,我堂堂公主,竟受他这般侮辱,皇家颜面何在?纵然他是你父亲,可我还是你母亲呢,你就这么偏向?到底置我于何地?”
周弗并不听她哭诉,只问周助:“你打算如何安置母亲?”
周助道:“不外是一个死。”
长宁公主尖叫:“你敢,我诛你九族。”
周助一副“尔等这群蠢货”的不屑,周弗也无可奈何的看一眼长宁公主,道:“父亲还有其它的族人吗?母亲是想把行云也拽进来?”
长宁公主无话可说。
周弗又冷然的对周助道:“人人都要死的,母亲自然也不能例外,可她一向身体无恙,令之暴毙,父亲如何向陛下和皇后娘娘交待?”
周长和周次都傻了,这是大公子做出来的事?
他居然跟大人锱铢必较,讨论自己亲生母亲的生死问题?
长宁公主一下子就软倒在地上。
再蠢也瞧明白了,周助想让她死,儿子也救不了她。
不不不,她不想死啊。
周助倒是挑了挑眉,道:“不死就是个罗烂,打虎不死反被伤,我可不想遭她反噬。”
周弗点点头。
明白。
他转头,视线从长宁公主脸上一闪而过,低沉的道:“母亲是何打算?”
“本,本宫,金枝玉叶,龙子凤孙,凭,凭什么,由你们,决定生死?”
“那就是不想死,母亲给个明确的态度:您改了吧。”
长宁公主高傲惯了,绝对不知道低头是什么滋味,她尖声道:“休想,休想,你们父子俩就是一丘之貉,我明日,不,我这就进宫,向父皇和母后请命……”
她压根瞧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形势,妄想着用皇权报复周助。
周助冷笑着道:“看,你一点儿都不心疼儿子,枉他对你一番孝心。”
长宁公主噎住,随即也口不择言的道:“孝心?说到底还不是和你是一丘之貉,为了个狐狸精,便连亲娘生死都不顾了。”
周助谑笑着问周弗:“好心未必结善果,你还要坚持吗?”
周弗沉重的道:“是,若我能剔骨还肉,脱离血脉也就罢了,既然不能,便不能坐视母亲身死。”
还是那句话,母亲再不好,到底生了她。
他冷嘲的问周助:“父亲就这般没有自信?连母亲都管不住?”
周助点点头:“行,你的激将法,我接了。说到底,我又有什么可忌惮的?东窗事发,也不过就一个死。”
周助对长宁公主道:“弗哥儿是我儿子,你不心疼,我心疼。”
周弗垂眸。
纵然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他仍然得保住母亲的性命。
至于她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他是真的爱莫能助。
想到此,他把刀一扔,大步离去。
周长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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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助看了回儿子的背影,对长宁公主道:“你毁了顾梅,我不恨你,早晚她也毁在我手里,但是,儿子是我唯一的子嗣,我不能让他也毁在你手里。”
一提顾梅,长宁公主就发疯。
横竖周弗也走了,她斥道:“借口。周庭畅,别再自欺欺人了,我都替顾梅恶心。爱一个人,不是这么爱的,你连爱都不敢承认。恨一个人,也不是这么恨的,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胆小鬼,怂包。”
没有什么言语能击败周助,长宁公主的话再恶毒,他也无动于衷。
他只是淡漠的道:“我知道你改不了的,所以,今天的事,不是最后一次。”
长宁公主气得直哆嗦:“你,你敢?我是公主……”
“我说过,尊贵与卑贱,不过一线之隔,在我心里,公主和娼#妓没什么区别。”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是你儿子的母亲,你口口声声说疼爱他,就这么疼爱他?这跟毁掉他有什么区别?”
“那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了。我只是劝你,别妄想着去宫里挑事,当然,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周助说话时声调是冷的,神态更冷,他毫不在乎他说的有多大逆不道:“你父皇算不上昏君,可也算不上明君,资质平平,才智平庸,本国立朝不足百年,已经成了强弩之末。若是逼急了,我不介意将他干翻了,重新推一个人上去。”
长宁公主听呆了。
朝代更迭不是稀罕事,可她出生于盛世,父皇虽平庸,但祖父英明,是以她一生下来就被灌满了奉承、阿谀之词,以至于天生就有超乎寻常的优越感,认为自己享受到的一切是理所应当,甚至也笃信本朝会千秋万代。
可在周助的嘴里,父皇的皇位竟这么岌岌可危?
周助不介意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三王之乱,宦官专政,太子懦弱,皇太孙么,黄口小儿一个,如今你父皇又笃信长生……不等老天收他,他自己早晚得把自己折腾死。”
长宁公主不敢相信:“你,你胡说。”
周助呵了一声,没什么感情的道:“你要非得不信,想作一个看看,我不拦你。
弗哥儿是我儿子,我或许还多看他一眼,可行云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要想把你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搭上,只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