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助没到之前,长宁公主已经发作过一回了。
她倒并不是心疼梁膺的命,而是气恨周助不给她颜面。
他到底为什么?
要是恨自己绑架了弗哥儿,他到亲自来跟自己知会一声啊。
自己能不给他解释吗?
他何至于一点儿消息不通,当场就把梁膺斩杀了?
这是赤果果的打自己的脸。
她堂堂公主,竟遭此羞辱,简直不要活了。
最让长宁公主不能忍耐的,是她不敢细想周助这背后的原因。
他要万一不是为着周弗,而是为着阮晴呢?
峨蕊进来回道:“殿下,驸马到了。”
长宁公主扶着桌子,气咻咻的道:“让他滚进来。”
峨蕊:“……”这话公主敢说,她可不敢往外传。
长宁公主竖着柳眉,又喝令:“把他刀剑卸了。”
她倒不怕周助对她动手,毕竟夫妻多年,她又有陛下的皇后娘娘撑腰,只要周助还有一点儿脑子,他就不会自毁前程。
峨蕊才退到门口,周助已经进来了。
他手里还提着刀,刀身上一摊红色的液体,滴滴嗒嗒往下淌。屋里立时一股血腥气。
峨蕊腿都软了:“驸马……”
周助只看着长宁公主脸上惊惧的目光,温和的笑道:“公主想要周某手上的刀,何必假他人之手?周某亲自奉给殿下。”
“你……”长宁公主往后退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身为公主,当有公主的尊贵和尊严,绝不能露怯。
她道:“峨蕊,接了驸马的刀,拿出去。”
峨蕊伸手,周助却没理她,大踏步朝长宁公主走来。
长宁公主死死扣着身后的床帐,紧张的心都跳成一团了,头也晕,眼也花,微张樱唇,只剩下叨气儿的份。
他,他要干什么?
周助双手一托,把刀呈到长宁公主跟前:“请殿下收刀。”
呼。
长宁公主差点儿没吓死。
凡事都有万一,她虽有千百条理由,可也架不住周助作死,真给她一刀。
她颤巍巍接过刀,也不顾血腥,径直往榻上一扔。
这回终于有了底气了,道:“你又杀人了?”
周助挺直腰板,道:“殿下指什么?护院的一群只知吠叫的狗么?”
“你……”长宁公主无奈的道:“何必动手杀人?有话好好说,不成吗?”
周助大马金刀的坐下,直面长宁公主,微笑道:“公主派人来寻周某,不知要和周某说什么?”
长宁公主示意峨蕊等人退下去,坐在榻边,又恨又怨的望着周助,问:“难道驸马就没什么可同我说的?”
“说什么?”他五官如雕刻,星目剑眸,动起怒来,是撼世修罗。
可他微笑时又有如佛祖拈花微笑,极尽慈悲和温柔。
长宁公主明知道他这艳色皮囊之下是一颗极为残忍恶毒的心,却终究受他蛊惑,低低的道:“驸马……今日的事,是我疏忽。”
是么?是不是疏忽,他们俩心知肚明。
周助并不反驳,只微笑着望着长宁公主,似乎在鼓励她继续往下撒谎。
长宁公主越发镇定,她是绝不肯承认她要害阮晴的,只道:“弗哥儿今日迷了路,也是守卫松懈,竟叫他溜了出去。我病急乱投医,让梁膺带人去寻。寻是寻到了,却让驸马误会是他要绑架弗哥儿……”
周助哦一声,道:“原来是一场误会,那我倒错杀了梁膺。”
“是啊,夫君当时也太莽撞了些。”
周助邪邪一笑,道:“公主也不该怪我,当时我亲眼见你的侍卫一手劈昏了弗哥儿,父子连心,我怎么可能不忧急如焚?”
长宁公主嘶了一声,勉强陪笑:“是。”
她才不信周助的话。
他对周弗,可不像寻常父子。
自己虽也狠,照他却差了好几重的水平呢。
周助假惺惺的道:“只是可惜了那几条人命。”
长宁公主咬牙:“算了,我会好好安抚。”
周助叹一声,道:“那就请公主代周某向梁家赔个罪了。我只有弗哥儿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只怕也未必再会有,就算有,也远不及从公主肚子里生出来的子嗣尊贵,所以,但凡涉及到弗哥儿,我没办法不心狠。”
长宁公主脸一红,娇羞的道:“夫君别这么说,我是一直想再给弗哥儿添个弟弟的。”
妹妹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