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弗像被踩了脚的猫,脸色暴红,忙道:“怎么会,我只是……”
他当然希望她来,只是不希望她来周家。
周弗脸色颓唐,说来说去,还是不希望她来。
他生怕阮晴多心,满脸讨好,眼里全是小心的望着她。
因为尴尬,他又咳嗽起来。
阮晴笑笑,并没为难周弗,她也不愿意给周弗添麻烦,既然探病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便很是乖巧的道:“你病着,就好好养吧,我一个人出来,曾外祖母不放心的,我这就回去了。”
周弗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扭头用手掩住嘴。
可还是咳得小小的身子都在颤动。
阮晴已经站起身,见他咳成这样,犹豫了下,走过来,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周弗。
周弗摆手,用自己袖子擦了擦嘴角。
阮晴的目光随着他的袖子游动,最后跟着滑落到他的腰间。
周弗难为情的道:“是我失礼了,等我病好,我再好好陪你。”
阮晴嫣红的唇轻微的翕合,却沉默着没有发声。
她的目光像是温柔的流水,在周弗脸间缓缓抚过,最终落到他唇形分明的唇角,怜惜的低声慨叹道:“周哥哥,你咳血了。”
周弗脸色越发的白,恨不能隐进这烂灿的阳光里,好把窘迫、羞耻、难堪,以及黑暗下的肮脏都藏起来,不让阮晴看见。
但迟了。
管中窥豹,阮晴如今还小,即使只察觉到这么一丁点儿线索,也足以让她把真相联系到一起。
周弗正自伤,阮晴用小手捏着柔软的帕子,轻轻拭去周弗嘴角的血迹。
周弗本能的攥住她的手腕。
阮晴安抚的道:“周哥哥,有病就要好好吃药。我知道药很苦,可不吃药,病怎么会好?”
周弗仿佛手里揣着玉如意,心都是清凉的,他轻笑道:“你怎知我没好好吃药?”
阮晴软软的眼神落到桌上。
周弗故意一脸懊恼的道:“唉呀,我该在你来之前就把它藏起来似的。”
阮晴展眉笑起来,像只快乐的小鸟。
周弗看着她谑笑:“是不是以己推人?我猜你生病的时候,一定不喜欢吃药。”
她手腕又细又滑,仿佛有清凉滑过心尖,缓解了他心头的燥热。
阮晴腼腆的笑了笑,道:“周哥哥怎么猜到的?”
周弗喜欢看她这样笑,顺手拿过她手心里的帕子,道:“脏了,我洗干净了还你。”
阮晴摇摇头,道:“一条帕子罢了,扔了罢。”
周弗不留她:“我病着,也没精神带你玩,等改日吧。”
阮晴便屈膝一福,告退出门。
周弗隔着窗子看阮晴出了院子,才把门口的小厮武陵叫进来,问:“老爷呢?”
武陵回道:“老爷没在家,一大早就出去了。”
周弗怎么那么不信呢。
是他多事,故意引阮晴来的,偏又欲盖弥彰的出门,不像是多体贴让他安心,倒像是张着大网,等阮晴自己一头扎进去。
周弗有些后悔没亲自送阮晴出去,起身吩咐:“给我换衣裳,我要出去一趟。”
这一急,胸口翻涌,喉头发腥,周弗一捂胸口。
武陵担心的看他一眼,犹豫着道:“大公子,您身子还没好,还是别乱动的好。”
周弗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我死不了。”
那日父子夜谈,说到最后彼此都急怒交。
周助一脚踢到他胸口,当时他就闭气晕倒,醒来后肋下生疼,来看诊的太医说怕是伤到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