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对周弗毫无恶感,听说他病了,便禀过阮老太太,带了些点心和玩具来周府看周弗。
阮老太太首肯,阮府上下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此并无异议。
周助他不在府里,是府里的管事妈妈把阮晴带进的内院。
管事妈妈三四十岁的年纪,个子略高,身形不胖不瘦,行动十分利落,走路则轻盈无声。
她十分殷勤的对阮晴道:“大公子莫名的又发起了高烧,什么都不想吃,这才烧了两天呢,整个人都憔悴得不行了。
大公子以前失声就是因为高烧,所以大人很是心急。
大人知道阮姑娘和大公子一向说得来,故此把阮姑娘请来好好劝劝大公子。”
阮晴什么都没说,只朝着管事妈妈软软的笑,既不居功自傲,也无逢迎之讨巧。
管事妈妈心里暗自纳罕:周府里多少年都没有女客了,这位阮姑娘倒是头一个。
虽说年纪小了些,可从大人到大公子,哪个都再三嘱咐万不可怠慢,竟是位贵客。
小姑娘生得也是真漂亮,性子又文静,她朝你笑的时候,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难不成大人是想把这位阮姑娘和大公子凑成对不成?
倒是挺般配的,只是这也太早了些。
说着话进了内院。
这妈妈话多,一路走一路说:“我们家老爷对公子倒是疼爱的紧,可就是太严苛了些,打从刚会走路就搬到了外院。不仅如此,他还让大公子住在周府,连公主都是十天半个月才见一面。”
阮晴一点儿都不觉得稀奇,就周助那脾气,他要有人情才怪了呢。
转眼到了周弗的院子,两个六七岁的小厮上前低头见礼。管事妈妈道:“这是阮家的四姑娘,来探大公子病的。”
其中一个小厮道:“大公子请阮姑娘进去呢。”
管事妈妈便站住,对阮晴一福,道:“大公子不许人随便进他的院子,阮姑娘只管进去吧。”
两个小厮引路,到了门口扬声往里通报,这回出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
周家规矩大,一层又一层,阮晴都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是探个病,有必要这么艰难吗?
有这一层一层考察的功夫,她早探了几个来回了。
可入乡随俗的道理她是懂的,只得耐心的听着这妈妈又说了半天。
什么“大公子病着,本来是不见外客的”云云。
阮晴都要放下东西就走了,这妈妈才把她让进屋里。
周弗穿着家常圆领朱红袍子,坐在厅里,手里捧着碗黑药汤子,一边发呆,一边咳嗽。
听声音抬头,见是月白中衣,青色褙子,底下白色百褶裙,有如水面素荷的阮晴,他不由得眼露神彩。
撑着桌子站起来,周弗问道:“晴妹妹,你来了?”
他在病中,自然多添了几分娇气和委屈。
纵然希望有人来安慰他,却并没给阮晴送信,也不愿意引她进周家这个狼窝。
周弗眸中闪过一抹愠色。
不用说,肯定又是父亲的手笔,他还真是不遗余力的见缝插针。
反常则妖,他一定又要图谋什么。
阮晴向周弗屈膝行了个礼,问他:“听说你病了,如今怎么样?吃的什么药?”
周弗道:“不是什么要紧的症候,养几天就无碍了,倒是劳得你跑一趟。”
阮晴在他下首坐了,歪头瞅着他道:“大公子倒似不希望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