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是个已经决定好的架势,他不轻易要求付晚晚什么,但一旦要求,付晚晚也无法拒绝——这是他们三年来保持平衡的利器。
付晚晚想说我现在不想洗了,但又一想,算了,更亲密的事都干过了,洗个澡算个什么
遂大义凛然地和陆长安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付晚晚满面通红,不知是热得还是臊的,陆长安带着一贯的笑,只是这笑中,多了一点满足的意味。
付晚晚回房睡觉,陆长安也跟了进去。——付晚晚回想起前段时间陆长安来,只能睡在沙发上,现在却能堂而皇之地进自己卧室,真是天地之别。
唉,陆长安要是总那么听话就好了。付晚晚开始怀念起之前的陆长安来。
现在陆长安都已经把家“搬回”了付晚晚的别墅,三天里和付晚晚同吃同睡,付晚晚已经无力把陆长安驱逐出自己的空间了。
付晚晚和陆长安,躺在床上,盖着羽绒被,聊天。
“陆长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这么……”付晚晚本想说“不要脸”,但又不是十分好意思,毕竟她自己对陆长安做的事,也算不得“要脸”。
因此只是说:“这么流氓!”
“啊哟,我又成流氓了”陆长安咂咂嘴,“是谁整天说我是淫.魔的既然是淫.魔,那流氓一点也没什么嘛。”
付晚晚深觉她现在功力大退——有可能是拍摄总拍不好的缘故,导致心烦意乱,不然怎么连陆长安都说不过了
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但付晚晚不觉得自己是君子,当然,也不觉得陆长安是。
她毫无顾忌地伸腿,踹了陆长安一脚,然后转身,装睡。
陆长安被这么不疼不痒地踢了一脚,不但没生气,反而无比幸福。
付晚晚向他撒娇,真是他最快乐的事了。
陆长安的心像是被小猫挠了又挠,咧开嘴,无声地傻笑。
付晚晚不想惊动陆长安,只是一直装睡,连翻身都不敢——她可是怕了陆长安了。
自那次之后,付晚晚决定,招惹谁都不招惹陆长安。每当脖子疼的时候,付晚晚都更加坚定地想一次。
可她实在是睡不着,终于在又一次入眠而不得之后,侧身睁开眼睛,问身后的陆长安:“陆长安,睡了没”
陆长安也是没睡,马上翻个身,问道:“没,怎么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那天……对我,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付晚晚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他和陆长安可以,黄桃和林天桦就不同呢
“哪天”陆长安不怀好意地问道。
“你明知故问!”
“你转过来,我好好和你说。”
付晚晚只得转过身去,和陆长安面对面躺着,由于已经在黑暗中躺了很久,他们已经能适应夜间的黑暗,互相可以看到对方的神情。
付晚晚噘着嘴,而陆长安则是笑道:“想法啊!激动、兴奋、不能自已,只是觉得委屈你。”
付晚晚听这话,越听越驴唇不对马嘴,明明是她非要和陆长安做,她那有什么委屈要委屈也是陆长安委屈呀。
正是因为这样,那次之后,付晚晚才对陆长安格外忍耐。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倒是你,你那天为什么要折磨我”
一想起那天,付晚晚就生气,自己明明说了“不要了”,陆长安却非常不要脸地问:“真的不想要了”
付晚晚都无力发出“嗯”的声音了。
陆长安就说:“看样子还是想要嘛。”
陆长安回忆起来,一笑,辩解道:“我哪里是折磨你,我那叫体贴你的心意。”
我的心意付晚晚想,得了吧,我的心意可不是被你甘得求饶。
“你照实说,当时有没有恨意和不甘”付晚晚问。
陆长安没有马上回答,他在黑暗中他细细地打量付晚晚,付晚晚显小,从小就是,她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可如果说她是大学生,也没人觉得不妥。
只是心思太过奇怪,他是不愿承认自己对付晚晚有恨意和不甘的,他爱她都爱不过来;可付晚晚,却很敏感地发现了这点。
藏在表面之下的,隐藏情绪。
陆长安释然一笑,他爱付晚晚,不就是爱她的天真执拗、不虚伪的劲头吗怎么她这么问,自己却不好意思答了呢。
陆长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有。”
听到这句答复,付晚晚别提多开心了,而且她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主意,来激发林天桦的“不甘”。
付晚晚越想越觉得这计策相当靠谱,不禁有点得意,伸过上半身,抱住陆长安的头,把眼睛一闭,亲了一大口。
“晚安!”
亲完说完,转身睡觉,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这边厢陆长安鼻子上挨了个吻,哭笑不得,却是无法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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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开拍之前,付晚晚叫林天桦去补妆,摄影棚内只剩下蒋牧之和黄桃。
付晚晚说:“你愿不愿意为艺术牺牲一点小爱”
“啊”黄桃没搞明白付晚晚指的是什么,她连情.色片都拍了,自然是很愿意为艺术牺牲的,起码不排斥;可“牺牲点小爱”又是什么难道付晚晚要自己去和林天桦假戏真做
可她昨天明明已经提议了,付晚晚是坚决不许的。
付晚晚看了看站着的黄桃,又看了看坐着的蒋牧之,伸手招招手,是以他们往自己身边聚拢。
黄桃蹲了下来,蒋牧之向她这边挪了挪。
虽然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付晚晚还是很小声地,如同地下.党接头一般,把她的计划小声说了。
黄桃从最后开始的惊讶,到满脸怀疑
蒋牧之则是“咳咳”咳嗽了两声,都不太好意思看黄桃了。
付晚晚急了,问蒋牧之:“你到底行不行”
“我……这……可是……我还没谈过……”蒋牧之干瞪着眼睛,他胡子拉碴的,本就看着搞笑,再做出种种为难的表情,就更加具有喜剧效果了。
黄桃都不由得笑了笑。
付晚晚说:“你忘了我去派出.所保你啦”
蒋牧之不敢再笑了,只听付晚晚接着说:“被仙人跳的滋味……”
蒋牧之赶忙拉住付晚晚的胳膊,让她别说下去,道:“行行行,我同意,但还是要看黄桃的意思。”
付晚晚,还有蒋牧之,都把目光投到了黄桃身上。
黄桃则宛如革.命时期的女战士,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昂昂头,说道:“我听晚晚的!”
林天桦好不容易补完了妆,天一天比一天热,最近太阳越来越毒了,他小跑着到摄影棚,唯恐妆再被汗湿,还得重新补。
他一进摄影棚,只见蒋牧之和黄桃搂在一起,竟然在亲嘴!
因为已经实现清场,摄影棚内此时只有蒋牧之和黄桃,黄桃穿着戏服——一套职业装,坐在蒋牧之月退上。
他们在玩制.服诱.惑吗!
林天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黄桃,醉酒的黄桃,引诱自己的黄桃,和自己拍船戏的黄桃,竟然在和导演亲嘴!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简直想拂袖而去,再也不进来。
可蒋牧之已经发现了林天桦,推开黄桃,黄桃原本是背对着林天桦的,被推开后转身,看到林天桦,露出了吃惊加恐惧的表情。
林天桦更加生气了!她怕我!难道我还会把他们的事往外说吗
他的愤怒又不止这个原因,但其他的原因,林天桦拒绝去想。黄桃都已经和导演又搂又抱了,他还做什么春秋美梦竟然还妄想向黄桃表白竟然以前还觉得她清纯不做作
——原来不过也是一个为了往上爬爬导演床的女人罢了!
林天桦又是伤心又是痛,可黄桃只是说:“你来啦,牧之等很久了。”
牧之、牧之,林天桦冲过去,走到黄桃对面,说:“好,拍!”
付晚晚和摄像也适时进来,分钟掐得刚好,拍摄开始。
蒋牧之喊“停”之后,主动鼓起了掌。这掌是为了林天桦今天突飞猛进的演技鼓的,也是为付晚晚的奇思妙想鼓的,他看着付晚晚,付晚晚却神游天外。
付晚晚在想:我要是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解决,何苦去找陆长安!
害得自己失.身又失家,连保姆都被陆长安收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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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节难关一旦突破,之后的拍摄都顺利很多。林天桦像是憋着一股劲儿,在蒋牧之的调.教下,演技进步神速,只是看人的眼神凛冽,像是要杀人。——尤其是在看蒋牧之的时候。
蒋牧之自知理亏,也让着他。
这天拍摄完,付晚晚照例回酒店,陆长安却没在房间等着她。付晚晚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卧室、浴室,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付晚晚,竟然有那么一丝的失落。可转念又想,我失落个什么劲儿呢
陆长安来,我赶不走;他走了,我该高兴才是呀。
陆长安追来后,几乎推掉了一切工作,在剧组陪着付晚晚,并且甘愿充当“家庭妇男”的角色,做付晚晚的幕后帮手。
付晚晚一旦有什么“难题”,陆长安也十分的愿意为她排忧解惑,和她共同“研究”。
地点从卧室到浴室不等,落地窗前也不是不可以。
付晚晚对此都已经习以为常,《红白之间》可以说表面上是林天桦和黄桃在演,幕后策划的却是付晚晚和陆长安。
如今电影已经即将杀青,陆长安却又消失不见,付晚晚觉得,他颇有点“功成身退”的意思。
付晚晚暗暗想,我才不要失落呢,只盼他再也不要回来才好。
不对,戏都要拍完了,陆长安可不是要回去了吗
自己过两天也要回家——现在被陆长安瓜分一半的家去。
想到这,付晚晚又不免惆怅,如果陆长安是一时兴起倒还好,他在自己家也住不了多久,便会去寻找夜.生活;可他若要玩真的,难道自己还要和他过日子吗
想到这儿,付晚晚眼睛转了转,有了主意。
她给蒋牧之拨通了电话,说道:“老蒋,还剩几场戏了,你自己拍吧,我先跑一跑。”
“什么”蒋牧之没听懂。
“我是说,陆长安现在天天在我这儿,趁着他现在不见了,我躲他一躲。”
蒋牧之大喊道:“陆太太、付小姐、大作家,你不要抛下我——”
付晚晚微笑着按断通话。
《红白之间》拍摄的时候,还是初春,现在已经是盛夏了,好在阿姨给付晚晚准备的衣物足够她穿。付晚晚简单收拾了几件,用个小旅行箱装了,把头发高高扎起,带了个墨镜,潇潇洒洒地出门。
走过酒店走廊的时候,她发现了角落里的监控器,她抡起旅行箱,想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把监控器打碎。
但由于身高和臂力的原因,旅行箱连监控器的边都没碰到,就滑下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付晚晚眨眨眼,朝监控器做了个鬼脸,这才离开。
下了酒店电梯,出了酒店大门,一路上畅通无阻。
盛世影视基地和槟城市里有中巴交通,付晚晚一路打听着走到站点,刚好有量中巴开过来,她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车上多半都是追星女孩,付晚晚坐在车里,听她们一路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竟然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由。
她像一只出了笼子的鸟,见什么都觉得稀奇。
后座上两个女孩,很明显是林天桦的粉丝,一直在花痴林天桦的长相,还说要给他当“妈妈”。
“啊啊啊天桦啊,妈妈爱你,给你买买买!”
“你光买代言有什么用打榜了吗反黑了吗整天就知道花痴,还是我这个‘妈妈’当得好!”
付晚晚想,林天桦有那么多“妈妈”,那黄桃得有多少婆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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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安,此时正在徐慧馨房间内.
徐慧馨送陆长安到门口,依依不舍地拉住他的胳膊,歪着头幽幽说道:“我是老啦,比不得年轻女孩,今天若不是骗你晚晚在这,你还不来呢。”
陆长安一笑,回道:“徐小姐怎么会老。”
“我不老你还走”她说话时头微微低下去,眼睛斜斜地望着,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徐慧馨确实老了,眼角有细细的皱纹,那是怎么涂脂抹粉都遮盖不住的。但她有有着中年女人独特的成熟风韵,一蹙眉、一抬眼,全都是可入画的风情。
陆长安轻轻拽掉她牵着自己的手,说:“徐小姐想多了。”
说着转身欲走,徐慧馨在他身后冷冷地说:“付晚晚有什么好,不知冷不知热,害你苦等了那么多年。”
陆长安脚步停了,转身,非常严肃地说道:“徐小姐,请不要这样说我太太。”
“你心疼了我们认识多少年你和那小孩认识多少年我这么多年对你……”
陆长安却轻轻抬手,示意她不要说下去,笑道:“我想徐小姐是误会了什么,我认识我太太,已经十九年了;和徐小姐,却是连十年都不到。”
徐慧馨被噎了一下,没话了,只是怔怔地望着陆长安。
不知是做戏,还是真情。
陆长安说道:“抱歉徐小姐,之前游轮的事,可能让你误会了什么,媒体也许有意撮合我们俩,只是他们不知道陆某已经结婚。——我该在那时就请他们不要胡说。抱歉。”
陆长安拒绝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徐慧馨也只能知难而退。她是当代影后,追他的男人,少说有一个加强连,只是她这颗心,却在陆长安身上空耗了许多年。
“我知道啦,你是铁了心要和那小姑娘过了。你回吧,他们今天收工早,她可能已经回来了。”
陆长安当真一笑点头,转身就走。
徐慧馨望着陆长安的背影——陆长安实在有着无可挑剔的身材,只是背影,就足够徐慧馨看得痴了。
“长安——”她轻轻呢喃着,却终究没再叫出声。
徐慧馨是演员,逢场作戏惯了,不知道害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有人说她是“祸水”,也有人说她是“妖孽”,可到陆长安这儿,却是栽了个大跟头。
游艇上那晚,明明听到陆长安呼唤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她却只是答应着,听他说了许多衷肠。
徐慧馨叹了口气,又是一笑——那是一个当年曾经迷倒无数五陵年少的笑容。
她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徐慧馨自有徐慧馨的骄傲,这骄傲让她无法和一个小女孩去争,去抢——那太掉价了。
直到陆长安的背影消失不见,徐慧馨才缓缓地开门,慢慢走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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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安大步下楼,徐慧馨对他的感情,逢场作戏也罢,真情流露也罢,陆长安都只有抱歉。
他陆长安认定的人,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再无别人插足的可能。
他这么要求自己,也这么要求付晚晚。
打开付晚晚的房门,客厅没有人。
陆长安一开始以为付晚晚还没回来,可以一想不对,刚刚路上他碰到了黄桃,黄桃还向他打招呼来着。
陆长安心里泛起了疑惑,再仔细看,房间里好像被翻了一遍,打开柜子,赫然发现付晚晚的夏装不见了!
这个发现让陆长安既震惊又愤怒,全身的血液都好像集中到头顶,他狠狠地摔了手,去找酒店经理。
酒店经理是个中年胖子,对陆长安毕恭毕敬,给陆长安掉当天的监控录像。
陆长安坐在经理的办公椅上,神情严肃得好像一尊修罗。在看到付晚晚对着监控做的鬼脸时,他一把关了显示屏,闭目宁息。
经理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陆长安给秘书李景宗打电话,让他查付晚晚,查她现在在哪,安不安全。
李景宗很快回过来电话,说:“太太应该是回了槟城,有从盛世影视基地回来的路人,说是见到一个和太太身材很像的人搭中巴回来。但没有发现她开房间的记录,老李说她也没有回家。她的最后一通电话是给蒋牧之打的。”
陆长安让李景宗继续查,然后豁然起身,直奔蒋牧之房间而去。
蒋牧之正在呼呼大睡,房间门被踢开,灯被打开,他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陆长安从床上拎了起来
陆长安问:“付晚晚去哪了”
蒋牧之一惊又一吓,陆长安现在的表情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他两个眼睛瞪得老大,布满血丝。
蒋牧之心想你老婆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但一想到这人是他们的老板,是他们的金主大爷,便只好说:“我不知道,她只说要躲一躲。”
“躲一躲什么”陆长安怒道。
“躲一躲你啊。”蒋牧之回道。
陆长安突然失了力气,放下了蒋牧之。
蒋牧之睡衣领子被松开,赶紧整理衣襟,在床上好好坐下——刚才被陆长安拽得半跪不跪的,实在太不雅观了。
整理好睡衣之后,蒋牧之看着陆长安失魂落魄的,竟然有一点可怜,想了想,老板嘛,应该安慰他一下,遂说道:
“哎呀你不用户担心,她那么大人了,出去玩又丢不了。说不定她哪天开心,自己就回来了。”
陆长安吼:“你懂什么!”
付晚晚那种性格,往好了说是天真无邪,往坏了说是没心没肺。她在自己的庇护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骤然出去,能适应得了外面的环境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他的陆叔叔,不是人人都对她有求必应,捧在手掌心里供着。
她说话又直又气人,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陆长安简直不敢想下去。
“电影停工,付晚晚一天不会来,你们就一天不许拍。”
蒋牧之心想,我倒是没问题啊,反正违约金都是你出,你有钱不知道怎么花,我管你干什么,你就是天女散钱我也管不着。
嘴上说着:“好的,陆先生。”
陆长安说完这些,大步走了出去。
他竟然能让付晚晚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跑了、丢了。明明这段时间时间,她和他相处得那么融洽,陆长安甚至一度以为,付晚晚已经喜欢上了他。
如今看来,他的想法真是痴人说梦了。
而且她走的时间,又恰恰是他和“绯闻对象”见面的时间,陆长安的心又悔又痛,我为什么没把她看住呢
陆长安,要把他的太太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下章就让陆长安把付晚晚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