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元宵节之后,又等了几日,林月暖在府里实在待不住,她跑去书房找韩知镜。一双潋滟的眸子似水柔情,声音软绵绵的:“夫君,大姐即将临盆,我想进宫看看。”
韩知镜身着暗绯色绣纹缎面锦袍,颀长伟岸的身影近到她跟前,敛眉凝气,附在她泛红的耳尖说着:“胡说八道,丽贵人还没到时候,难道夫人算准她早产?”
“我……”林月暖的笑容凝在唇边。
她自知一时失言,虽然她知道那孩子已有八个月多了,但是对外,人人皆以为是七个月大。
哎!她不由得哀叹一声,守着要命的秘密实在心累。
韩知镜抬手放在她肩上,黑眸深邃如夜泽,他低头轻咬上她柔软的唇,动作轻柔而细腻,吻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之后轻笑一声:“长情法师医术精妙,她不会早产。”
林月暖闻言才知道他又在逗弄她,撅着小嘴巴,身子往后一退,让他的手落了空。
“不管怎样,我也要去照顾大姐。”林月暖脾气倔,她打定了主意自然就会想办法办到。
韩知镜抬起手,上前一步,捏着她气鼓鼓的小脸,说道:“让我想想。”
一听他这为难的语气,林月暖心里就燃起愤怒的小火苗,淡声埋怨一句:“我又不是你养的金丝雀,整天被你关在笼子里。”
韩知镜嗤笑一声,他倒是想把她天天关在笼子里,走哪拎哪,片刻不离身。
“进宫可以,我有个要求。”他把人揽在怀里,勾着她的小指头说道。
林月暖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这次又要喂她吃什么奇怪的药丸?她赶紧捂住嘴巴,含糊地问道:“什么?”
韩知镜自当是看出她内心的小九九,掰开她柔软的小指头缓缓说道:“放心,是你的专长,在穆天皓面前犯次病。”
当年,穆天皓还是个毛孩子时,被冷宫里的一个疯子吓得嗷嗷叫,自此留下了心理阴影。
专长?林月暖默默朝他翻个白眼,她每次犯病后都是一片空白,要装,她还真不会。
“这……我不记得。”
“我记得。”他抚平她拧着的眉头,声音浅浅淡淡。
接连两天,韩知镜非要逼着林月暖给他预演一番,不时地在旁指点:“你这样子太好看,要哭笑不得,表情狰狞,鬼哭狼嚎那种才真实。”
他说得极为认真,似乎非常有经验。毕竟他病了一年,随时蹬腿晕倒的本事信手拈来,估计那后宫的娘娘们都比不得他。
但是,林月暖却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不禁犯难:“这样会吓到我家大外甥,到时候皇上一发怒把我扔出宫可怎么好?”
她觉得韩知镜就是存着私心,揣度穆天皓一定会垂涎她的美色,他怎么不好好想想,皇上后宫嫔妃众多,怎么会看上有夫之妇?就算他真有贼心,也不可能有动重臣之妻的道理?
韩知镜却神色略显凝重,认真地说道:“听话。”
他原来也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与二姐夫景斯年几番谈话之后,让他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景斯年说,穆天皓已经不是当时的七皇子,而是执掌生杀予夺的帝王,他看上的人和物,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
景斯年说,林家三姐妹,他眼里不止有林月华。
原本对景斯年这个人韩知镜存着几分敌意甚至厌恶的,据极乐堂所获消息来看,此人城府极深,并非表面上那般行事磊落,只是这一年来,他似乎变了个人。相交下来,韩知镜隐约觉得此人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心智,且对其夫人极为珍视爱护。
林月暖不知他在想什么想得如此认真,扯着他的袖子撒娇:“夫君,尽早送我进宫啊,我找香儿好好问问,你去忙吧。”
当夜,清月高挂,屋檐上疏影横斜,墙角花香四溢,韩府院内只一盏灯还隐隐亮着。
“夫君,就明日吧。”
“看你表现。”他寝衣虚拢着,嘴角噙着一抹温柔,把她压在身下。
在林月暖软磨硬泡之下,韩知镜终于答应明天一早送她进宫。
但可惜的是,林月暖没能起来,昨夜两人极尽缠绵良久,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这样入宫就拖了一日,韩知镜也是派人提前送了消息去章华宫。
前一晚,林月暖被他拉着一遍遍嘱咐:“此行入宫,尽情地随着妙兰胡闹,最好搅得后宫天翻地覆,让那些人没有心力放在丽贵人身上。”
林月暖乌黑明亮的眼睛转了一圈,顿时雀跃不已,是要参加宫斗了吗?她得再翻翻小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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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章华宫的院子,林月暖就嗅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周围极其安静,落针可闻。
难道,她来的不是时候?
门外立着两个一等宫女,看着也不像是章华宫里的,而丽贵人的寝殿里头正挤满了人,皇上皇后静妃妙贵人全都在。
“韩夫人,奴婢带您先去耳房歇息。”领路的小宫女只得悄悄把她引去另一边。
林月暖虽然心中担心大姐,但她不宜直接闯进去添乱,只好先去一旁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