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拥了良久, 陆士仪推了推宋淮,“你怎么不说话了”
宋淮低头看着她, 喃喃说:“士仪, 能见到你和廷璇,我真是太高兴了。”
两人坐在榻上,虎儿在外面说:“夫人,姑太太让人送了晚膳过来。”
“好, 你端进来吧。”
陆士仪给宋淮夹了一筷子菜, 道:“这些日子没怎么安稳地用过饭吧,快吃点。”
宋淮道:“你也一起用。”
陆士仪本来不饿, 也陪他吃了一些,吃完饭,撤下碗筷后, 两人说起了近况。陆士仪道:“我从东京到应天府, 这一路上都还算顺利,只是廷璇坐不惯马车, 哭闹了两日, 后来也就习惯了。到了应天府,姑母与姑父对我很照顾, 只是听闻金军攻破了东京, 心里担心极了,生怕你有什么好歹。”
宋淮握着她的手,道:“咸安帝派我去金营议和,到了相州, 相州守备章绍将军劝我不要去金营议和,皇上从金营逃出来,当时也安置在守备府上,之后就传来金军攻破东京的消息,金军离开后回了一趟东京,我们兵力、粮草皆不足,只能暂时先安置在这应天府。”
陆士仪叹道:“咸安帝北狩,皇上暂避应天府,难道中原都让给金人吗子平,我姑母家是应天府的富户,姑父已经打算带着全家南迁杭州避难了。”
宋淮摇摇头,坚定地说:“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把金人赶出大梁的。”
“这得看皇上的决心,他是决心与金人一战到底,还是打算像北狩的咸安帝一样一味地求和。”陆士仪意味深长地说。
宋淮道:“不管是皇上心里怎么想,大梁与金国势必还有大战,就算是求和,大梁也要有本钱,不然皇上与咸安帝有什么分别”
陆士仪又道:“听说田皇后与周婉姐姐也来了应天府,我想明日去府尹府上拜访她们。”
“嗯,她们二人都是好不容易才从金军手中逃脱,太不容易了。”宋淮感叹道。
陆士仪笑道:“周姐姐婉柔内刚,她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怎么会像东京城里的那位天子,及那些达官贵人一样,大难当头,连逃都不敢,只想着跪着求和,拿金银,拿女眷去讨好金人,哼,结果到头来,被金人瓮中捉鳖,全部给带回上京。”
陆士仪对咸安帝、萧美仙他们是一点都不同情,昔日种的因,如今只能尝苦果了。
宋淮唏嘘道:“咸安帝把先帝的二公主送去金营服侍金国皇子,还在东京城中找了一千五百名少女给金军犒军。金人犹不知足,将后妃、亲王妃、公主郡主们还有诰命夫人们关押在开封城外的刘家寺,供金军将领们亵玩糟蹋,我甚至听说金国皇子让二公主与萧太妃一同服侍他。士仪,当时我只庆幸你不在东京城。”
陆士仪冷冷道:“若是我在东京,只怕是早就被萧美仙送到金营了,这些后妃、公主们受用着民脂民膏,享福惯了,我倒不心疼她们,我只为那一千五百名无辜的民女感到悲哀,她们何其可怜啊!”
金人固然可恨,可是咸安帝何尝不可恶,大梁落到今日这个局面,他承担最主要的责任。
宋淮道:“昔日歌舞升平的繁华东京,如今衰破的不成样子,满目疮痍,金军洗劫一空,钱财,人口都带走了不少,留下的最多的是老弱妇残。”
陆士仪心里很难过,紧紧靠在宋淮的肩上,“东京曾经是我的家,可是它现在没了,子平,以后我们不要分开,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宋淮摸摸她的脸,道:“好。”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陆士仪坐起身,“是廷璇在哭,我每晚都陪着她,她今日不见我,肯定会急的,我们把她抱进来。”
宋淮按住她,“你坐着,我去抱女儿。”他开了门,乳娘满脸都是为难,“大人,小小姐不见夫人,一直哭,实在哄不好。”
宋淮抱过女儿,道:“小小姐给我,你下去休息吧。”乳娘告退。
两岁多一点的小廷璇根本不买他的账,捏着小拳头挣扎,一脸警惕,“娘,我要娘。”
陆士仪在屋里拍拍手,“廷璇,娘在这里。”</p>
宋淮把廷璇放在榻上,廷璇手脚并用,爬到陆士仪身边,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只是不肯看宋淮。宋淮无奈极了,耐心地哄女儿,“廷璇,我是爹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