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陶的话说到赵策心里, 东京仿若一个空城,而且金军可能随时都会反攻回来, 他们虽然带着一万左右的义军, 但是缺钱少粮,军队的士气低迷,根本不可能是金军的对手,只能先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先安顿下来, 应天府富庶, 长江天险,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
赵策问宋淮:“子平, 你是什么意思”
宋淮的目光一直盯在地图上,他说:“应天府不错,应天府北靠长江, 金军来自草原, 不识水性,依靠长江屏障, 只要我们加强操练水军, 在与金军作战时就有优势。”
魏陶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我们的军队正面与金军对抗, 优势不大。”
赵策颔首,“那就定应天府吧。”
魏陶笑道:“等到了应天府后,打出楚王殿下您的名头,天下群雄定然会云集应天府, 听您的号召。”
宋淮皱眉,“楚王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那些将军义士们未必会服从你,现在皇上被金人带回来上京,国不可一日无君,须得早立皇帝,方可重新组织朝廷,稳定军心、民心。”
赵策忙说:“我把张宰相召过来,问问他,看看皇上是否还有子嗣尚在东京,若是有的话,我们推立他为君王。”
宋淮道:“金军按照宗室名录的记载,将东京城里的皇室、嫔妃,宗室亲王等人全部掳走,两个皇子虽然年岁幼小,但也被金人一同掳走。”
他想起这些天在东京的所见所闻,心里直冒寒气,大梁堂堂公主被送去伺候金国皇子,其他的郡主、嫔妃、官夫人、宫女,甚至东京城普通的民女也被送去金营被人糟蹋,他不敢想象,若是独留陆士仪在东京,会发生什么事情。
魏陶望向赵策,恳切地说:“楚王殿下,您是哲宗皇帝的亲子,大梁皇室的嫡亲血脉,希望您以大梁为重,尽快登基。”
魏陶心里都喜疯了,他在相州知州的位置上做了好几年,升迁无望,本以为官运到头了,但如今居然押对宝了,权势荣华指日可待。
他的眼里藏都藏不住精光,宋淮看在眼里,心里有数。
赵策没有如魏陶所料,顺水推舟地答应登基,他谦虚地推辞,“不可,不可,只要天下的义军都聚集,一定可以打败金人,将皇上接回来。我名不正言不顺,哪里有什么资格继承皇位”
魏陶急了,大声道:“殿下,金军厉害,想要接回皇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大梁若是没有了君王,必定会乱,到时候其他义军,反贼各立山头,混战不堪,民不聊生啊,大梁百年的基业就会毁于一旦,你该如何向祖宗交代”
赵策还是不肯答应:“不行,不行,皇上尚且在世,这样不好。而且拥立我登基的只有你们两人,其他人若是不同意怎么办”
宋淮敏锐地听出了他话的意思,重点不是在第一句上,而是落在第二句上面,他便说:“楚王殿下,登基之事待去应天府后再商议,到时候义军云集,我相信该怎么做,大家自会清楚。”
魏陶说得对,赵策登基不管对大梁,对百姓来说都是好事,但是他毕竟不是正统,他不可能自己立自己为皇帝,宋淮与魏陶官位低,由他们要推立更加不合适,等到了应天府,各路的勤王军到了后,由德高望重、深得大梁军民信重的李简举荐、推立是合适不过的了,必定能得到天下人的支持。
他将自己所想一一说给赵策与魏陶听,两人频频点头,赵策道:“我今日就派人给李简将军送信,让他赴应天府与我汇合。”
魏陶则说:“那么事不宜迟,我去传令军队整装,明日一早启程赴应天府。”
三人商议一些行军的事情时,侍从来报:“回楚王殿下,两位大人,张邦昌求见。”
魏陶不屑地撇了撇嘴。张邦昌此人,乃是大梁宰相,孙世奉辞官后的接替人选,他如今还有另一重身份,大陈国的皇帝。金军北撤时,改梁为陈,将张邦昌认命为皇帝,其实不过是金国的傀儡皇帝罢了,事事听命与金国。但这人身为人臣,一直谨慎本分,不敢以皇帝自称,自赵策一行人来到东京后,更是恭谦至极,但他投降过金国,而且还当了皇帝,虽然不是自愿,大义有亏,赵策极不喜他,听说他过来,不耐烦道:“他过来还有什么好说的,让他走吧。”
侍从正准备离开,宋淮劝道:“可能是确实有事情,殿下,我们对这段日子东京的发生事情毕竟没有他知道得多。”
赵策道:“那就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想说什么。”</p>
张邦昌不是一人进来的,身后还跟着一顶两人抬的轿子,拜见过赵策后,他拉开帘子,道:“楚王殿下在此,皇后娘娘您请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