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英默认了她的娇纵,声音冷清:“朕今日旁听,爱妃们不必拘束。”
苏韶贞跪在段婉妆的正下首,尤惠妃是指证苏韶贞推德妃的人,她大大方方的就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华英虽然不情愿,倒也上了塌,与段婉妆相隔案几而坐。
见人都到齐了,段婉妆屏退了其他的闲杂宫女,清了清嗓子:“既然陛下和妹妹们都到了,那咱们话不多说,直接开始吧。”
无人有异议。尤惠妃轻轻扇着手中的团扇,她十分确认自己没有在现场留下什么对她不利的物证,又无人证,只要她咬定了苏韶贞,难道段婉妆还能在这死案中翻出花来?更何况她还请来了华英替她撑腰,怎么也不会让段婉妆压了她去。
段婉妆正襟危坐,笑眼微弯,吐出的话绵中藏针:“惠妃,你说是苏昭仪推了德妃下楼,可有证据?”
华英还在殿内,尤惠妃收敛了几分不敬,端坐着缓缓道:“是臣妾亲眼所见,那日苏昭仪悄悄靠近了德妃娘娘,将她推下楼的。”
段婉妆头一偏,看向斜躺在贵妃榻上的张德妃:“德妃,你说说看那日是怎么一回事。”
张德妃身体还没恢复,声音柔弱如丝,绵软无力:“臣妾那日确实感觉到有人突然靠近,然后臣妾就被人推了下去。”
张德妃没有偏袒任何人,尤惠妃却像炸了毛的猫,冷哼一声:“怀了龙子也这么不爱惜自己,要臣妾说,德妃也该判罪。”
华英一记眼风扫过尤惠妃,眼有不悦,他虽然默认了尤惠妃可以对段婉妆无礼,但不代表区区一个惠妃就把四妃之首的德妃不放在眼里。
尤惠妃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到,身子一顿,不敢再造次,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段婉妆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仿佛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个洞来:“可本宫认为,你是故意支开德妃的随身女官,好嫁祸苏昭仪呢?”
尤惠妃愤愤抬头,虽然满腔怒气,但看到段婉妆身侧的华英,只得按住了自己的怒意,一字一字的蹦出:“臣妾何德何能,能使唤德妃姐姐的女官!”
段婉妆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来人,将闻女官带上来。”闻女官是今早段婉妆向德妃借来的,她是不可或缺的人证,要在尤惠妃发现她的意图之前保护起来。
“闻女官,说说那日你为什么离开了德妃的身边。”段婉妆道。
闻女官跪在苏韶贞身旁,目光坚毅:“回皇后娘娘,那日奴婢本搀扶着德妃娘娘,是惠妃娘娘的宝簪掉了,让奴婢下去捡。”
段婉妆拿起案几上的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只朱雀翡翠宝簪,让周女官拿到闻女官的面前:“是不是这一支?”
闻女官细细一看,肯定道:“回娘娘,正是这支。”
这只朱雀翡翠宝簪是去年东瀛进贡的宝物,赤足金精雕的朱雀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眼由红玉髓镶嵌其中,苍劲有神,强而有力的一双利爪紧抓两颗混体通透的翡翠珠,庄严高贵。
这只簪子东瀛进贡了一对,一只在段婉妆手中,另一只被华英送给了尤惠妃,段婉妆拿给闻女官辨认的是自己的这支。
段婉妆将宝簪收入锦盒中,复又看向尤惠妃:“这宝簪可不是寻常物,朱雀在东瀛被寓意为神鸟,与大原的凤凰一般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进贡朱雀宝簪是东瀛对我们大原的崇敬,陛下将它赏赐于你更是对惠妃你宠爱的象征,你怎会如此大意将它丢下了台阶。”
段婉妆很讲究,她不说尤惠妃是不小心掉的,偏说她是丢下去,惹来华英一个斜睨。
尤惠妃方才被华英警告,现在又被段婉妆暗刺,有些措手不及:“这,这定是那日臣妾的婢女没有插牢,臣妾抬个手它就自己掉下去了。”
段婉妆冷冷笑着,眼眸一转看向身侧沉着脸的华英,想必他也知道这其中的一二。
这支宝簪平日里尤惠妃最是喜爱,独二的发簪却是她与皇后一人一支,一方面能证明华英对她的宠爱,另一方面也给了她能与段婉妆较劲的自信,让她在后宫中高人一等。除去重大的晚宴,尤惠妃不常将它戴出门。
见尤惠妃已经有些一丝慌乱,段婉妆继续道:“陛下,臣妾听闻今日珍宝阁在修葺,是否还如以往一般涂抹了细腻的金粉?”
珍宝阁,是皇宫内专门用来收藏稀世宝物,和他国进贡珍宝的地方,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华英认为,既然是珍藏世间奇宝的楼阁,应该拥有它该有的辉煌,大肆修缮了珍宝阁,更将金子研磨成细粉,涂抹在珍宝阁的外墙上,在太阳照耀到珍宝阁时,珍宝阁便能沐浴着阳光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华英疑惑的瞥了段婉妆一眼,才道:“没错,这和此事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