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裙摆入眼,温流起初一愣,随后只觉自己并未来错,她挺起腰:“温流自小读圣贤书,生当为国,死当为民,笄礼上最后三拜从不敢忘。
“可如今温流越查下去心头怪异越盛,五石蔓延,哪怕朝廷已经下了严刑禁令,依旧有勋贵富贾之家铤而走险谋取暴利。温流自带着仵作进宫向圣人检举起便得罪了所有与五石之祸有牵扯的人,自知大限将至。”
“从前温流并不惧死,士一死为安国,虽死无悔。可现在,温流到底是存了疑惑,”温流神色黯淡,“我从江南道一路被刺杀,被她们得手一次,卫氏远亲死了。我便多了个心眼,兵分两路押送卫氏远亲入京,前夜我听闻莫云所率领的为我分散刺客注意力的那队人马只有一个活口,正是莫云。”
温流话至此,面露愠怒:“她们没有这样的胆子,除非是想造反。可如今天下已定,谁还能反”
郑实意道:“外姓不可反,可若逆贼出自风氏,自然能打出一套名正言顺来。”
想起昨日方长恨的退却,莫云的请辞和她善意的提醒,郑实意倏然一叹。
刺客单单留下她一人,莫云定然是知道了什么。
她不该怀疑凤翎,可眼下温流带来的消息让她不得不生出了戒备之心。
太女君卫家与翎王君顾家一同出事,卫氏这方死无对证,正好坐实了太女君卫家心虚的罪证。
这样一来,顾氏远亲活与不活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人们先入为主,认定了卫家一定同此事脱不开关系。
而顾家反倒是不如卫家显眼了。
温流一拜:“在下当年自视甚高,考取功名不外乎为了能同羡鱼先生一般千古留名,名垂青史。如今方知朝堂浑水,朝不保夕,温流有一事相求,还请侯姬应允。”
郑实意扶起温流:“但说无妨。”
温流悲凉一笑:“请侯姬护我家人,毒瘤不拔,我誓不为人。”
郑实意心底大骇,良久她深深一拜,:“好,我会护你家人。”
这一拜,只为钦佩。
“你护我家人,我也告诉一件事作为回报,”温流低低一笑,“圣人应有仁爱之心,太女殿下有这种心。”
温流缓缓起身告辞,瘦小的背影决绝而又坚毅,她停在门口:“能得莫云一声赞叹,想必我也能信你。”
郑实意坐在地毯上很久,直到郑由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近。
郑由放下拐杖坐在郑实意对面,两副相近的面孔四目相对,郑由恍惚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桀骜不驯,意气风发,还有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憨劲儿。
“大理寺少卿为何来找你”郑由盯着离心多年的女儿,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没有她想的那样一眼就能看透,郑实意神色淡淡:“您虽久居佛堂,总不至于五石之祸都不知晓。”
郑由低低一笑,随后抬手掠过郑实意耳边鬓发,将一束突兀的青丝捋至耳后。
“牵扯出谁来了”郑由收回手。
郑实意不认为这有隐瞒的必要,一点一点将温流和方长恨的事都说给她的听,顺道还询问一番郑由的意见。
“方家小子跟着你们鬼混这么久,总算迷途知返。”郑由只说这句,再没有其他点评。
郑实意讶异,她以为她娘会像从前一样大肆说教一通,然后以方长恨做为例子骂的她狗血临头,怎么今日就这样轻拿轻放。
郑由觑了郑实意一眼,还是太年轻。
她拿起拐杖:“愣着作甚,你老娘要起身都不会扶”
郑实意只好扶着郑由站起,孝之一字压死人。
郑由拍了拍身后尘土,她抓着郑实意的手不放,直把人带到一面书柜前。
书柜上放满了珍贵藏书与竹简,随后叹了一声吃力蹲下,从最下排取出一本名为《十八页》的线装书。
郑实意嘴角抽搐,她从来不知家中藏书竟然有赫赫有名的前朝春宫图,甚至比许是那竹篓子里的春宫还要有名。
入目即是缠绵的胴体,郑实意啧了一声背过脸去。
郑由不为所动翻着泛黄的书页,好似看不见纸上的各式春宫图。
“合着你不曾欢喜过似的”
似乎翻到了她想让郑实意看得一页,郑由卷着书递给她。
郑实意接过书,眼神不经意落在图上,随后偏过头去,两靥微微发红。
男上女下的姿势,她和阿是用过一次后还觉不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郑由眼神轻蔑:“十五就醉卧美人膝的郑实意见了这些也会脸红,风流佳客之名看来名不副实。”
郑实意一哽,她只好强装镇定细看书页。
忽觉这页纸似乎厚重许多,再翻看前面内容与这页,只觉内容对不上。
郑实意取了根针小心划开书页,果不其然这分明是将两页黏在一起。
直到两页完全分开,一张小小的纸条从书页中滑落。
郑实意弯腰拾起纸条,小心展开纸条,只见泛黄的纸上只有两个字。
——颠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继续更文,相信我一定日更不辍。
所有逻辑不通,等完结了会修。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蔻蔻很温柔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