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朝堂上的局势如何变化, 许是养胎依旧是顺顺心心。
六月孕肚比寻常人的要大了许多。
于医师说腹中有双生胎,自然和寻常六月孕肚不同。
郑实意高兴的很, 存静斋上下受了赏,愈发拿许是当菩萨供着。
她如今只有上朝才会出门, 其余空闲时间大多谢绝宾朋宴请,留在家中陪伴许是。
虽然身心俱疲, 郑实意痛并快乐着, 心里的小本本上记满了账,准备等于是出月子后一并清算。
许是心里约莫也是知晓的,故而越来越磨人, 想着反正最后都要还,还不如现在自己过安逸了。
可账不是这么算的呀,我的好少爷。
长乐与琴书两人欲哭无泪, 只恐日后被少爷杀人灭口。
这日郑实意哄着许是喝完安胎药,伸手一带把人搂在怀里。
现下是搂不住腰身,只能搂着肩膀了。
“你给咱孩子名字想好了没”许是慢慢换了个姿势,以求自己靠得舒服。
郑实意实诚地摇头:“名儿哪里要起这么早,就先大娘二郎的叫着,好养活。”
许是咬唇一瞪:“这可不行,你不取名我就取了, 我孩子总要有名字。”
郑实意垂眸一看, 许是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她连忙安抚:“好好好,我取就是。”
许是的脸色就像六月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他笑道:“其实我早早就想好了名儿。”
“说来听听。”
“于医师说我肚子里有两个孩子,我想着如果是一个闺女一个儿子,闺女就叫许从心,儿子就叫许不畏。”
郑实意一脸茫然。
闺女和儿子名字确定没取反吗还有这姓是怎么回事
许是没发觉郑实意的异样,自顾自乐呵呵道:“你看这两个名字……”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等等,孩子和他姓
他努力仰头,眼眶里的眼珠都要翻没影了,露出一大截眼白。
视线正好对上郑实意黑黝黝且明亮的眼睛。
许是扯出假笑:“不是,女孩叫郑从心,男孩叫郑不畏,你看如何”
许是后知后觉,冠姓权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
自小许女士为了让他跟她姓没少和许先生吵架,结果冠姓权没有争取到,反而出门在外别人唤她都唤作许女士。
对,许女士被迫随了夫姓。
他许女士许女士的听多了,都要忘了他的妈妈本来该姓孙,就连许女士自己都接受了许女士这个称呼。
——只因为她嫁人了。
现代都难以接受孩子和母亲同姓,更何况是君权独断下的时代随母姓。
而他来的是女尊男卑的世界,相对应过去,他现在的身份即是他原来时代“母亲”的角色。
目光所及是许是略微讨好的笑容,郑实意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把两个孩子的名儿换一下吧。女孩叫郑不畏,男孩叫郑从心。”
许是嘴角抽搐:“既然这样,女孩名儿我们在想想,男孩名儿就定下了。”
他可不想他的闺女顶着不畏的名字招摇过市,他的审美接受不了。
“心是哪个心”郑实意问。
“就你那个一心的心,”许是说完就沉默了,这好像犯了尊讳。
半晌,许是说:“不,新是新旧的新。”
郑从新,一个新的开始。
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新的开始。
从此斩断回到过去的奢望,与兰兰好好过日子。
不管是打马逍遥还是流放千里,他妻唱夫随,无怨无悔。
明明这个人一直在自己怀里躺着,郑实意却感觉怀中人和从前不同了。
好似棱角分明的少年脾性在一瞬间被磨平,平添了柔和婉约。
这就是孕育生命的伟大么
郑实意垂眸低笑:“谢谢你为我生女育儿。”
自小的教育告诉她,男子有孕是一件伟大而又危险的事。
伟大之处在于男子有孕绵延后嗣,才至家国长存。
而危险之处则在孕育对父体伤害极大,时常有男儿因孕育生产而亡。
所以书院的先生首先教导她们尊君孝母,再是敬重夫郎。
长乐推门而入:“老官人派人来请姨娘去一趟。”
“可说了是什么事”郑实意将许是的头小心翼翼放在软枕上。
许是就像手脚都废了一样一动不动等着郑实意忙活。
“奴婢不知,只听来请的人说老官人的姐夫带着郎君上门,”长乐偷偷觑了许是一眼,“小郎君似乎是盛装前来。”
郑实意当场皱眉。
秋叔父出身其实不高,郑由当初也是看上他出身不高且安分才娶他做续弦。
这么多年秋家人时常上存静斋来寻求秋官人接济,郑由也不当一回事。</p>
一来秋官人知晓分寸,不似秋家人那般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