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明月更是疑惑,这个正夫也忒懦弱了点。
她上前施礼:“郎君留步。”
许是停下脚步,面带疑惑:“娘子有何事”
拓拔明月迟疑了下,酝酿好措辞:“嗯……武定侯是郎君的妻主吧”
许是点头。
拓拔明月又说:“那郎君是武定侯的正夫吧。”
许是点头,必须的啊,圣人亲自赐婚主婚,排场可大了呢!
拓拔明月随即笑开来:“那贵府后宅之事郎君可做主对吧”
许是继续点头。
“小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郎君能应允小王。”拓拔明月面露红晕。
许是抬手制止:“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要是说出那句话,才是真正一点希望也无。”
不用脑子想许是也知道这个拓拔明月是将霁儿当做兰兰的侍郎了。
侍郎没人权,只要主家同意转让买卖都行。
拓拔明月不解:“还请郎君告知。”许是清了清嗓子:“你听好了,他乃武定侯郑实意之弟郑霁!”
“夸嚓——”拓拔明月只觉一道惊雷劈在自己头顶,脑袋里嗡嗡作响乱做一团。
她竟然把尊贵的心上人当做被卑贱的玩意儿,难怪心上人方才会那样气恼。
拓拔明月身形不稳,踉跄两步扶着树站好,沉默良久深深作揖:“是小王唐突了公子。”
许是摆手,无比真诚:“你对我说也没用,要向他本人赔罪才是正经。”
拓拔明月苦笑:“郎君以为公子还愿意见小王吗”
方才她虽未明说,可无一不在暗说侍郎不如正夫好。
大越不太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母死女继姐终妹及时常发生,自然也就觉得侍郎出身的王君没什么。
她以为这会是对他的恩赐,没想到却是一种侮辱。
许是同情:“他确实不愿意见你。”
拓拔明月倏地躬身:“还请郎君帮帮小王。”
许是当即冷笑拒绝:“你辱我妻弟,我没立场帮你。”
拓拔明月低着头,是啊,他确实没有立场帮她。
良久,许是轻声道:“敢问王女可是真心”
拓拔明月抬起头,爱意藏不住地溢出来:“自然是真心。”
自打第一日狩猎起她的眼睛就落在郑霁身上,这人神采飞扬,英姿飒爽。
只怪她一向不善与人搭话,只敢默默关注他。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搭话,没想到竟惹出这风波出来,心上人只怕要恨透自己。
“其实,真心就是最好的赔罪啊。”许是丢下这句轻飘飘的话,转身往自家帐篷走去。
他也要用真心向兰兰赔罪了。
拓拔明月后知后觉,随后莞尔一笑。
齐不语快去快回,驾了辆马车回来。
她把水缸里的鱼全部都捉来了,也不知道大小姐要鱼做什么用。
总不能是想吃烤鱼吧,这种观赏的红鲤鱼又不好吃。
郑实意随手一指:“就放这儿吧。”
齐不语应了声,把木桶里的红鲤鱼都倒进桌子旁的浅口水缸里。
“熊掌呢”郑实意往后一靠,单腿弯曲,手指轻点膝盖。
琴书端着托盘走进来,脸色不太好。
托盘上放着四只血淋淋的熊掌,散发出的腥臭味令他几欲作呕。
琴书乖巧地将熊掌放在郑实意面前的桌子上,然后三步并作两步退出帐篷。
齐不语紧追琴书的步伐,生怕等会儿天降横祸于自己。
许是面带笑意满满走来,齐不语言辞闪躲,支支吾吾道:“少官人保重。”
说罢风一样跑远了,她决定不住自己的帐篷,她要去找隽淄求收留。
琴书也是一脸纠结:“少官人保重。”
说着拉住长乐的手就钻进一边的帐篷里吹灭蜡烛,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许是只感觉到莫名其妙:“疯了吧这两人。”
许是面带不屑掀开帘子,很快堆好笑容准备向郑实意赔罪,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的笑容在此刻看来十分尴尬。
郑实意把玩着匕首,匕首尖在几只熊掌上戳来戳去。
她的眼神并没有落在熊掌上,而是似笑非笑地望着许是。
许是小腿开始有些发抖。
他算是明白齐不语和琴书的意思了,兰兰这样子确实吓人。
很快许是连站都站不稳了,他扶着衣架子才能站立。
郑实意将匕首插在熊掌上送向许是:“你是要鱼,还是要熊掌”
许是这一刻神智无比清明,也无比冷静,他甚至在心里把孟子的《鱼我所欲也》全文背诵了一遍,心说时隔这么久他还能记住一篇文言文当真不容易。
“熊掌就好,熊掌就好。”许是满头大汗。
熊掌是兰兰送的,鱼是叶小刀送的,自然是要熊掌。
郑实意继续把玩匕首,皮笑肉不笑,锋利的匕首划过熊掌,很快熊掌分成两半。
事后许是回忆起来都要为自己的临机应变鼓掌,他佩服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人就是要像他能屈能伸。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跪的那么顺畅,可以说比琴书拽着长乐进帐篷吹灭蜡烛还要行云如流水。
许是扑通一声跪下:“妻主,我再也不敢了。”不管怎么样认错就是。
郑实意淡笑:“什么错”
许是磕磕巴巴说:“全部都是我的错。”错一定是自己的,不能是媳妇的。
郑实意垂眸,嘴角上扬:“哦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啊。”
许是摇头,无比诚恳:“不,兰兰不会错,全部都是我的错。”
许是跪的笔直,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郑实意手腕一挥,匕首利刃擦过桌腿,四条腿的桌子就这么瘸了一条腿。
不愧是兰兰常用的匕首,就是锋利。
许是不知是太害怕了还是怎的,开始想些有的没得。
“再也下次,直接给你腿打断。”
郑实意语气平淡,许是却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他甚至感觉双腿已经和自己上身分离。
许是三指指天赌咒:“没有下次,再有下次直接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明天就让长乐把这些鱼杀了煲鱼头汤!”
郑实意噗嗤一声就笑了:“还杵在那儿跪着作甚还不快过来。”
她把匕首随意丢在一边,一点也不心疼神兵利器。
许是慢慢起身,一点一点靠近郑实意,熊掌散发出的腥臭味钻进他的鼻子。
许是脸色一瞬间惨白,他捂着肚子弯腰,仿佛失去所有力气蹲在地上。
熊掌的味道真令他作呕,也不知道兰兰是怎么受得了这味道,还拿着熊掌吓唬他。
郑实意冲上前扶着许是站起来,拍他的背哄道:“没事没事,我马上就把熊掌丢出去。”
她只当许是被熊掌吓到了,血淋淋的,确实挺吓人。
下一刻,轻拍许是背的手顿住,她僵硬地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
许是捂着脸,他吐在兰兰身上了。
噢,老天爷,他做了什么!
许是惊恐地倒退两步,郑实意将外袍一脱,也不管她身上的腥味,扶着许是坐下后大喊:“不语,不语……”
半晌无人回应,郑实意低骂一声:“这该死的躲哪儿去了”
琴书小心翼翼地探进半个头:“请,请姨娘吩……”
郑实意一喜:“你快去请太医。”
琴书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跑,比他探头的动作快多了。
没一会儿太医就到了,她细细为许是把脉,眉头紧锁。
许是和郑实意面面相觑,难不成是什么不治之症
联想到他最近时常反胃,许是心底大骇,不可能是胃癌吧
混沌间许是甚至连遗言都想好了。
郑实意紧张地问:“太医……”
太医紧锁的眉倏然展开,她起身拱手笑道:“恭喜侯姬,恭喜许官人。”
郑实意一愣,随后茫然道:“这喜从何来”
许是附和:“就是,我时常反胃,只怕是胃出毛病了。”
郑实意目光落在太医笑眯了的脸上,又落在许是义愤填膺的装腔作势上。
她试探性问:“不会是有喜了吧”
太医笑着点头:“许官人已有两月身孕,下官恭喜侯姬了。”
许是一脸懵逼:“老匹妇你再说一次”
太医一愣,怎么觉着许官人不是很高兴。
“许官人已有两月身孕。”
两月身孕,两月身孕。
许是呵呵一笑,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他一定是幸福的晕了过去。
郑实意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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