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秦知安出月, 正好又是大郎满月宴, 府中甚是热闹。
依着从前的约定,许是在陈岂和郑霁逼迫下, 不得不换上他亲自命人缝制的女裙。
陈岂换上女裙戴上珠钗环环臭美得很, 又抬起下巴将女子生性就有的倨傲学了七八分, 鼻孔正好对着许是。
许是面无表情地戴上郑实意从前为他准备的珠钗, 任由长乐将披帛搭在肩上,随后侧眼瞥着曳地长裙和轻纱披帛。
琴书心灵手巧, 为他盘得是双丫髻。
额前放了些许稀碎刘海遮住他粗粗的眉,一双桃花眼微微眨动, 眸子里的光就这样溢出来。
两靥被胭脂染的绯红, 桃花花钿从下眼睑蔓延至眼尾, 雕琢的整个妆面更加精致。
一点朱唇本就不画而红, 长乐又拿起郑实意的口脂为他点上, 更是有万千风情。
好一位明眸皓齿、婉风流转的小姐。
郑霁含笑:“姐夫扮女儿,真像那么一回事。”
陈岂点头:“还算不错,只是神色还要张狂些。”
许是学着他的样子用鼻孔看人:“你觉得这样如何”
郑霁笑弯了腰,陈岂看了倒在他肩上直笑:“难不成我刚刚就是这样看你的”
许是翻了个白眼:“比我这还难看。”
“少官人, 大小姐又来催了。”门外笑剑垂着头。
许是登时就娇气起来。
男孩子打扮怎么了, 怎么了
他不过是让郑实意等了个把时辰她哭差人催了三次,不知道男孩子打扮的时候是不能催的吗!
郑实意站在几匹马旁, 齐不语也只好跟着站着。
从前许是梳妆可从来没这么久,望了眼天上太阳,郑实意微微叹气:“妻主不好做, 唉!”
方才太阳还只有一点微光,如今就悬在头顶上了。
这话说得齐不语就不服气了,她酸道:“有夫郎就不错了,您还挑个什么劲儿”
郑实意踢了她一脚:“让你学隽淄你不学,站在这嚷嚷是没有夫郎的,啧啧啧,夫郎是讨来的。”
齐不语挺起胸脯:“也是有人愿意同我结亲的,不过我看不上罢了。”
郑实意莞尔:“眼光太高可不好。”
齐不语顿时蔫了:“不是我眼光不好,唉,我就实话说吧,老有人想借我这一层疏通和你的关系。”
郑实意道:“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齐不语摇头:“这倒没有,就是我不喜欢。”
她苦恼地转了个身望着庭院,然后看见三位小姐走出后愣了下,长乐跟在一位小姐身后,她当即明白那就是少官人。
也不知该用什么美好的词汇来形容少官人,齐不语只能想到风华绝代。
她张了张嘴:“少官人。”
郑实意闻言回头,嘴角还挂着笑。
她身上的衣裙将将曳地,随意挽了个简洁发髻,发髻里斜插步摇,流苏随她的动作来回晃动,腰间环佩叮当。
许是倏然想起一首诗,还是白居易大佬赫赫有名的长恨歌。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不过郑实意可不是那依靠着唐玄宗的杨玉环,他也不是那坐拥天下的唐玄宗。
郑实意撩起裙摆走上台阶,伸出手扶着许是走下台阶,凑在耳边厮磨:“难怪今日要这么久,原是着意打扮成一位小娘子。”
许是保持着仪态偏头:“我这样打扮你不是见过吗怎么像头一次见到似的。”
被喂了满嘴狗粮的几人选择捂着眼睛,假装看不见。
郑实意低笑:“那时你整个人都躲在大氅下,将风华都掩藏在厚重的披风下,哪里还能瞧见你锋芒毕露的模样。”
许是抬起双手臭美了下:“这就叫锋芒毕露了”
陈岂坐在马上不耐烦催促:“快点儿快点儿,这位看不出破绽的小娘子。”
郑霁也道:“就是!我还要看大郎呢!”
郑实意嘴角勾起,邪气地瞥了郑霁一眼,唬得他立即闭嘴。
这才轻轻拉住许是的衣袖,她从衣袖里取出一条丝巾,松松垮垮地系在许是的脖子上,遮住他的喉结。
这才满意退后两步:“雍容贵气的小娘子,等会儿莫叫旁的公子看红了脸。”
风心远如今下嫁陈舒蓉,也算半个陈家人,又和秦知安交好,因而早早就到了。
陈舒蓉也不是浑人,既然做不到反抗,且真真正正同风心远拜过天地,也就慢慢隔绝了别样的心思。
就当从前意气风发都是一场梦,现下不过是收敛起锋芒。
再见方长恨时,两人相视一笑,所有情爱纠葛就这样烟消云散。
在一旁提防着两人的周乐清拍着胸脯:“我以为你们会……”</p>
风心远看完大郎,谢绝想要巴结他的人的盛情,一路小跑地过去挽住陈舒蓉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