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医师催马追上郑实意:“你知道谁有七焰蛇王?”
郑实意道:“正是。”
于医师登时喜形于色:“是谁?”
“南疆二皇女进京了,你不知道?”
“哦?她进京了?”
“她进京已有月余。”
“我怎么不知道?”
郑实意腹诽,医痴不知世事是为寻常。
于医师勒马:“既如此,我便在国庵等你带回七焰蛇王,待你寻回毒液,我亲自为公子煎药施针。”
偏方只是偏方,她也只是在医书上见到过用七焰蛇王毒液解两重天之毒的记载,若是真能一观,也不枉她漏液走这一趟。
郑实意在西市那家胡郎酒肆找到叶小刀,她怀中有美人,香玉满怀。
叶小刀晃动夜光杯,眼皮轻轻一抬,醉若春风:“来寻我是为了喝酒?”
郑实意缓缓靠近:“我来求你。”
叶小刀慢慢起身走向后院,月与日交相辉映,鱼肚白的天空下飞鸟划过。
她走进一间厢房,缓缓坐下:“求我?”
郑实意正襟危坐:“借你七焰蛇王一用。”
叶小刀十指交叠:“七焰蛇王?说来不巧,此次入京我正好带了一条在身边,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当然,是为了我自己。”
郑实意拱手:“许公子为我挡箭,谁料箭头上涂有西域奇毒两重天。慈航堂首席大医师言七焰蛇王之毒液能解两重天之毒,凭着我们这些年的交情,我来求你。”
叶小刀取下烟杆,深吸一口吐出烟雾:“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七焰蛇王,王之所以是王,不过是历经百千场厮杀,活到最后的罢了。
“你要七焰蛇王,我可以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郑实意没想到叶小刀会如此干脆,酝酿好的说辞都打碎吞进肚去。
叶小刀慵懒一笑:“但愿日后我用不上这个条件,现下我却是不会、也不能告诉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必须毫无保留的答应我的要求。”
郑实意略微迟疑,叶小刀此时不提条件,若日后所提要求是叫她叛国叛民,那又当如何?
君子一诺,定然重似千金,可叫她因此诺言不忠不孝背对天下,她万万不肯。
看出她的迟疑,叶小刀对于她日后能否应自己有了很好的了解。
她轻笑:“我的条件不会让你忠孝尽失。相反,说不定日后就算没有这个条件,你依然会这样做。”
说话间院子里闹成一团,像是有人在驱赶客人。
“来了一队禁军把我们这里都围起来了,还请两位贵客快快去到大堂。”美艳胡郎推门而入,他着急忙慌道。
叶小刀随手将烟灰倒在桌子上:“走吧!”
大堂里都是些寻花问柳的富贵小姐,哪里见识过威风八面的北衙禁军,全都哆哆嗦嗦地挤在一团,连手里的美酒打翻浸湿衣裙都未曾发觉。
叶小刀负手而立,神情高傲:“我在此处,莫扰人间乐事。”
郑实意面露疑惑,叶小刀贴心解惑:“没想到吧,昨日刺客竟然冒充我麾下的放逐之人,现下这一顶黑锅落在我肩膀上了。”
来人是龙武将军左萧,她拱手道:“圣人有旨,昆仑池刺杀案未水落石出之前,还请行走祭司入宫作陪。”
叶小刀微笑:“陛下的旨意我并无异议。只是能否宽恕我一个时辰,待我回别馆为郑将军取解毒之药。”
左萧抬手:“请便。”
异族女子身后跟着北衙禁军,一行人浩浩汤汤往别馆行去,对于左萧的严密看守,叶小刀不置可否。
郑实意握紧拳头:“昨日是否是你所为?”
叶小刀吹了声口哨:“你觉得我有这个必要派刺客杀你吗?更何况我与许公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郑实意冷哼一声:“两重天是西域之毒,出自焉逻,又牵扯出你麾下的放逐族人,如今矛头指向南疆和焉逻,你不要同我说这是林圩趁此栽赃。”
叶小刀挑眉:“有何不可?难道你不知射中小公子的羽箭是林圩特有的金羽箭吗?”
郑实意身形趔趄,她自昨夜死里逃生,压根就没功夫细思因果,也不曾仔细查看刺客尸首武器,又因满心落在许是伤势上,竟忘了问周乐清刺杀案的线索。
良久长叹一声,一桩昆仑池畔的刺杀案没想到竟牵扯出三个国家,还是较为强盛、在大鸢边境虎视眈眈的三国。
别馆前,东宫率卫分两列站好,风未还坐高堂等候多时,叶小刀似笑非笑,瞥了眼身后与左萧交谈的郑实意。
风未还起身,她从母亲那得知许是中了西域奇毒,同样也得知西域奇毒解毒之法,上门来无非为了求药。
母亲推她一把,她自然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一个收服郑实意的机会。
其实不需收服,只需感恩,只要郑实意能有一点感激她,记她的情,这就够了。
“太女殿下登门造访所为何事?”叶小刀拱手笑道。
风未还不知是真没看见还是假没看见厅外的郑实意,她温和道:“本宫是为礼部尚书的公子而来,许公子身染两重天,可怜他一个弱男子要遭那等罪,又怜惜侯姬的一片赤诚之心。因而本宫想请行走祭司将七焰蛇王交与侯姬,本宫愿用东宫重宝以作交换。”
瞧瞧,太女殿下亲自登门求药,不论能不能求到,礼部尚书许至定然会承她的情。
就连身后的郑实意听了这话,再怎么与她政见不合,总归也会记得她此时求药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