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郑实意笄礼过后,不多时京师牡丹便下了今岁第一场雪,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雪花飞舞。
休沐期比周乐清等人长了一倍的郑实意终于也要开始朝参,幸好也不是日日都需早起上朝,不过是每逢一、五朝参而已。
大鸢朝文武官互通,一般来讲文臣可做武将,武将可做文臣,但很少真的有文臣转职武官,反倒是武将转为文臣的更多。
不论郑实意如何不愿意,她最终还是领了鸿胪寺少卿一职,周乐清则任千牛卫中郎将,为风沅的贴身护卫,陈舒蓉任卫尉少卿,掌武库,方长恨则是出任光禄寺少卿,为三月祭媱神的大典忙碌着。
几人聚在一起吃酒时郑实意没少被陈舒蓉笑话,细算品级之下,竟是周乐清一人得了个正四品下,其余三人皆为从四品上,陈舒蓉埋汰郑实意之余,也把自己埋汰个遍。
郑实意意兴阑珊:“我猜这其中定有我娘的功劳。”不然凭她一个功勋卓著的武定侯怎么也该进十六卫,何必居九寺之中。
周乐清笑着宽慰:“也罢,反正鸿胪寺向来无多少事情,你也乐得自在。”
方长恨幽幽道:“鸿胪寺年后也该忙碌起来,媱神大祭,南疆国主王已递上国书,南疆的二皇女只怕再有两月便要入京了。”
陈舒蓉大笑:“你若不提,我都忘了自隐如今是光禄寺少卿,这些繁琐祭奠如何,可有头疼?”
郑实意微笑:“再头疼也不比你对着寒冰利器的好。”
这话说的陈舒蓉当场不服:“咱出身兵家,一见刀枪剑戟便像见到亲人,看见就欢喜。”
郑实意勉强符合:“是是是,说到底还不是堆破铜烂铁。”
周乐清大笑:“人家是得了神兵利器,哪看得上武库里的东西。”
郑实意拍拍放在一旁的鱼肠:“锋利无比,见血封喉,给你们舞一段?”
陈舒蓉拒绝:“你笄礼上舞过了,不如……”她眼睛一转,“借我用用?”
还不等郑实意答应,陈舒蓉已然手快地将鱼肠剑抽出,飞身跳入院中,此刻院内白雪皑皑,红梅凌寒开。
郑实意笑着走出屋子站在廊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助兴。”
方长恨端着酒杯出来:“也算一绝。”
周乐清轻笑:“情人眼里出西施。”
方长恨一饮而尽,神色黯淡:“不要同她说。”
郑实意点头:“这我们知晓,只是一直这样……你又是何必?”
方长恨含笑:“何苦叫我拖累她,她的归宿该是更好的人。”
周乐清皱眉:“你何尝是拖累,不若大大方方说了去,也好过闷在心里。”
“怎么样?我舞得如何?是不是惊艳到你们了。”陈舒蓉收起鱼肠,大笑着走过来,等待几人的褒奖。
走近了才隐隐约约察觉到三人之间一种不可言说了氛围,再看方长恨神色有异,微微有些怒意:“你们是不是趁我不在欺负自隐了,自隐虽是男儿家,但战场上他如何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可不能因为他是男儿家就欺耍他。”
方长恨会心一笑:“怎么会?她们两人素来最让着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舒蓉狐疑,郑实意和周乐清却没答话,看来不是郎有情女无心,二人并肩走回位置上坐下。
廊下陈舒蓉犹在关切,方长恨却觉心中已有淡淡暖意,驱散冬雪严寒。
连着几日都是大雪纷飞,许是终日窝在院子里不肯出来,为了打发无聊长夜,他背着长乐上街买了好多类似金瓶梅的小刘备。
男女颠倒,这边向来女在上,书上有插画,许是想象了一下自己日后被压在身下的情景,忽然打了个寒颤,转念一想这姿势像坐莲,心头便又好受许多。
虽然这书遣词用句文绉绉的,不过许是还是能从其中看出一丝快乐,只觉小腹似有邪火在烧。
长乐撞门而入:“少爷,秦公子来了,现下正在花厅与官人说话。”
许是尴尬地藏起刘皇叔:“哪个秦公子?”
“就秦家二公子。”
这么一提醒,许是才想到秦知安这么个人,他只好下床,手里捧着袖炉,又让琴书拿来大氅系上,这才出门。
抬眼望了眼飞雪,心说秦知安没事找他做什么,真是懒得出门。
到花厅时,周官人正坐着同秦知安喝茶。
“周叔叔,我未下拜帖就来叨扰,您可万万莫要怪罪侄儿。”秦知安赔罪。
周官人道:“是儿终日闷在屋子里,现下有你来找他玩耍,我是高兴的不行。”
许是懒懒地走进来:“爹,秦少爷。”
周官人放下茶:“你即来了,我也就不赖在这里打扰你们玩耍。”
秦知安站起身来:“叔叔在这儿怎么又是打扰。”
周官人摆摆手,扶着长喜的手便走了。
许是面无表情:“大雪天你来找我做什么?”
秦知安上前亢奋道:“大雪天啊,雪啊!怎么能错过呢!雪啊!”
不怪秦知安如此激动,他自小随母亲在南园茉莉道生活,茉莉道处南方,常年春光明媚,他从小就没怎么看到过这么大的雪,近几年才回京,每至盛雪时分总要唤人出来踩雪玩耍。
许是依旧面无表情:“哦!”呵,没看过雪的南方人。
秦知安絮絮叨叨:“哎呀别啰嗦了,马车正在外面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