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大清早的撞钟声将许是吵醒,他怀疑人生的坐在庵里的硬木床上,烦躁的搓了搓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
紧接着如魔咒一般的念经声和木鱼声传来,许是重重地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耳朵逼着自己睡过去。
早膳是长乐给他端过来,他囫囵吞枣吃完,披上衣服往周官人屋子走去,这时天已经大亮。
他去时忘尘正好也在,她陪着周官人说了好一会儿话。
见他来了,周官人唤许是做自己身边。
由于见面难得,不想败坏他爹的兴致,许是硬生生忍下周官人怜惜的爱抚,他自我催眠这不是他爹而是他娘。
这么一想,许是好受多了。
没多久一小女尼来报,三更正在前殿等他们,想为许是算一算。
三更解签看相向来毒辣,周官人自然欢喜不能。他牵着许是便往前殿走,忘尘跟随在两人身后。
许是跪在蒲团之上摇签,就随意抖落两下,一根竹签很快从签筒中飞出来,落在地上。
他随手捡起竹签,双手递给三更。
三更接过签只看了一眼便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周官人心都揪起来:“是签不好吗?”
忘尘则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许是倒是无所谓,他不信鬼神,自然也就不信抽签。假如抽签真有用,他当年抽签去清华还是北大,抽到清华后,还不是照样没考上。
这都是心理作用,封建迷信要不得!
三更沉默了一会儿:“从未见如此命格。”
周官人追问:“如何?”
三更道:“命途多舛却带大富贵,生性风流却带和美姻缘,仙魂九天却带寿比南山。”
前面两句许是一点也不在乎,直到最后一句,三更说得委婉,他却听出仙魂九天与寿比南山是何之意。
原主半年前生大病,浑浑噩噩,被他穿越过来占了身体。
倘若无他,这具身体早就与泥土作伴,如今因他到来被强行改了岁寿,寿比南山。
许是认真道:“多谢师父解签。”说罢转身离去,周官人唤了两声,许是摆摆手。
周官人有些担忧,让长乐和琴书不近不远地跟在许是身后,若他有异动连忙来禀。
三更含笑:“施主不必担忧,小施主命格虽为两个极端,但前路如何,也是小施主自己的选择。”
周官人跪在蒲团上:“孩子皆是爹的心头肉,倘若能叫吾儿顺遂,所有罪孽我愿一力承担。”
忘尘亦跪在蒲团上:“未还生育之恩,愿所有业火焚我之身,灼我之魂,以全恩德。”
周官人泪眼朦胧,唤一声:“散儿。”
三更微叹:“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
三更的批命很快传进郑实意的耳朵里,彼时她正在院中与自己对弈,随及将棋盘上的黑白子都收进翁中,抱着棋盘去找许是。
“不语,你说这批命什么意思?”
齐不语,郑实意的副将,平时为贴身护卫,颇具英气。
她托腮想了想:“就如炎夏同寒冬,两个极端。”
郑实意点头:“有道理。”这样的批命,但凡行差踏错一步,那就是万丈深渊。她快步往女尼指得方向找去。
齐不语道:“将军不会是心里有人了吧?”
郑实意反问:“你觉得呢?”
齐不语沉思:“风流鬼转性,一般没好事,盯上许公子了吧。”齐不语笑得暧昧,郑实意一脚踢去,轻声训斥两句。
“郑将军。”长乐和琴书远远的跟在许是身后。
郑实意嘘了一声:“你家少爷听了批命就这样?”
长乐点头。
郑实意笑出声,还以为这妙人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最折在批命上。
听见身后笑声,许是疑惑地转过身来,就见郑实意怀里抱着棋盘和两翁棋子,长乐和琴书垂首站在她侧后方,一英气女子执剑站于她左侧。
郑实意笑道:“可有兴致与我对弈一局?”
许是摊手:“我不会下棋,你该知道的,我棋琴书画样样不通。”
但你是头一个大大方方露出来的,郑实意将棋盘摆在望山亭中的石桌上:“五子棋总会吧?这可是最简单的了。”
许是眯起眼睛,五子棋他当然会,只怕又是羡鱼带过来的。
两人对坐,齐不语也坐在两人侧面,长乐站于许是身后,琴书跑回庵中拿点心和茶水去了。
才一炷香后,齐不语就道:“哎呀公子,你不该走这儿,你看你堵了这里那边又五子,将军就该逃脱了。”
齐不语指着棋盘教导,经她提醒许是发现还真是这样,于是照着她的指示下到另一处,如此正好堵住郑实意的路。
郑实意落下一子,冷笑道:“不语,你知道我为什么为你取名不语吗?”
齐不语老实摇头:“请将军赐教。”
两人说话,齐不语没空提醒许是落子,郑实意收回五子:“当初我就知道你话多,特别爱指导人落子,故为你取名齐不语,就是希望你观棋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