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庵后山即与云山相连的凌峰,与云山合称凌云山,究竟是上香的人想求个凌云前程还是国庵想在天下位居榜首就不得而知了。
秋来枫叶红遍,遍行林间,映入眼帘的正是火红一片,红叶遮盖住褐色土壤,落在石阶之上,脚踏上去便发出“咔嚓”响声。
两人停在一处望山亭中,眼前景色终于不再是两排压抑迫人却又美丽鲜艳的枫树。
站在望山亭中,许是望着那一方火红山坡,心中顿生万丈豪情。
他负手而立:“此情此景,我想赋诗一首。”
郑实意好奇:“你还会作诗?”不怪她不信。
淮安侯府小少爷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她有幸观摩许是亲笔,就像闹着玩似得。
许是傲然道:“那是当然!”他脑袋里仔细回忆九年义务教育中学过的诗,终于搜寻半天找到一首应景的诗。
他清了清嗓子:“听好了!”
郑实意期待万分:“嗯。”
许是望着红山,抬起右手假意深沉:“远上寒山石径斜……”
如果他此时回头看一眼,便能发现郑实意脸色怪异,像是憋着不笑以至脸有些发红。
沉浸在诗情画意中的许是继续念道:“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他犹自沉醉,等待郑实意的赞赏。
结果许久等不到回应,他转头看向郑实意。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许是不解。
郑实意缓缓道:“你可读过诗三百集?”
他是肯定没有读过的,许是搜寻原主记忆,发现原主自有记忆起就在抗拒读书,常年拿着根木棍当做剑舞来舞去。
许是心头一颤:“没……没读过,怎怎么了?”不可能吧,想到这是杜牧的诗,许是自信的挺起胸脯。
郑实意盯着许是的脸:“方才那诗是你所作?”
许是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这人脸皮忒厚了,郑实意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站起身走到许是身前,抬手将许是头上的红叶捻开,靠在许是耳朵边。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不是牧之先生的名句么?收录在诗三百中,为其中第十三首。”
许是目瞪口呆,心底直呼卧槽卧槽!
“牧之先生?”
郑实意慢慢坐到栏杆上:“杜牧,字牧之,大平朝羡鱼先生好友,可叹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其作与其他诗人之作由羡鱼先生整理成诗集,曰诗三百集。”
许是在听到杜牧二字后猛然抬头:“杜牧?”
又震惊道:“羡鱼先生?”
郑实意见他模样就知不学无术不是空穴来风,好意解释道:“羡鱼先生可谓天下读书人之楷模,位极人臣。我也是好意提醒你一句,羡鱼先生在读书人中地位极高,其所编诗三百乃我大鸢女人牙牙学语必读之物,其上诗三百篇,女人皆倒背如流,也有大家公子启蒙于它。”
许是:卧了个大槽!
想到镜子的出现,再联合这些诗的出现,许是敢肯定这个叫羡鱼的也是个穿越者,以前尚且只有五成把握,现在却有十成了。
他不仅穿越,还穿越在自己前面,以至于名诗早就出现在这个世界,甚至是广为流传,也就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少爷不知道了。
许是僵硬地走到石凳上坐下:“我我我……”
再也没有比他更失败的了,本意想装个文化人,没想到没装成反倒被人拆穿。
许是难得羞愧,脸红了一大块。
扭扭捏捏的模样落在郑实意眼里,她生怕他要哭出来,于是蹲在他面前安慰:“不会作诗没关系,就拿我来说,我也不会,每次诗会都是靠前人诗篇撑场面。”
许是缓缓抬起头:“真的吗?”
郑实意郑重点头:“真的。”
毕竟诗词也讲用典,她作诗也总引用前人诗中典故,虽然这两个从根本上来说不一样。
许是心里这才好受些,心里想着也不是他一人丢脸。
直到后来他拜读郑实意所作的讨反王檄文,言辞恳切,骂人不带脏字却又掷地有声,实在是檄文典范,他才知道郑实意究竟是什么水平。
有郑实意宽慰,这一页也就当翻过了。
许是依旧愧疚:“对不住,我不该说牧之的诗是我写的。”
啊真是太丢人了,特别是在女孩子面前被当场打脸。
郑实意含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是日后万不可再犯此错。”男人嘛,总是要对他们宽容一点。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郑实意指天发誓。
许是发誓这次回家后一定要把诗三百拿出来好好翻翻,到底那个羡鱼究竟整理了多少首诗在其中。
当然他是不敢再用前人诗撑场面了,想网文里的男主穿越金手指大开凭借古人诗集名满天下,他却被人当面拆穿剽窃,甚至说剽窃都算是勉强,直接可以说是偷。
啊!光环呢?他的穿越光环呢?
西湖的水我的泪。
许是心底哀叹:杜牧大佬您在天有灵千万不要同我计较,我真……不是故意的。
“诗三百中还有青莲居士、香山居士、李义山等人的诗。”郑实意回答,就在刚才许是不自觉的问出口。
许是愣了一下,青莲居士他倒知道是李白,其余的不说名字说实话这么久了他也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