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许是还满脸不情愿,直到他看到站在山门前相迎的小尼姑眉清目秀,眼神灵动纯粹,身量纤纤,一袭灰布衫朴素归真。
他终于明白为何尼姑门前风流债多,这等天人之资,入佛门真是可惜,简直是可惜至极。
长乐站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对于少爷变脸迅速咂咂称奇,前一刻还是风云密布,后一刻便是雨过天晴。
长喜和长乐各取三支香,周官人和许是接过后撩袍子跪在蒲团上,两人动作虽一致,很明显周官人更为诚恳,许是多是敷衍。
将香插在香炉中后,正巧三更前来。
周官人双手合十:“三更师父。”
三更面带笑容:“周郎君别来无恙。”又看向许是,“这就是小公子吧,如今都长这般大了。”
三更与周官人一边说话一边散步,许是闷闷不乐的跟在两人身后。
三更这人向来不吝夸赞,她方才说周官人佛心极佳,乐善好施,必然一生喜乐无忧。
许是心底嗤笑,他对于和尚尼姑的嘴皮子一向不信。
现代假尼姑假和尚泛滥,想当年他在路上溜达,一个老尼姑拿着本子让他献爱心为寺庙重建献绵薄之力,还说会将他名字刻在大殿的柱子上让佛光普照。
可恨那时他还是纯洁的小少年,前后不过五分钟一周的生活费就被骗光,遭许女士嘲笑很久。
因许散之故,周官人在国庵中有固定厢房,长喜和长乐此刻正在厢房收拾行李。
此次前来他们特意带了三更最喜爱的普洱和许散爱喝的碧螺春。
三更带着周官人在庵中闲逛,行至一处亭子处两人便坐下参禅,说得话大都神神叨叨,许是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他自然不愿意在此处无所事事,便道:“爹,我想去前院几个宝殿逛逛。”
周官人笑着对三更道:“这孩子闲不住。”
又望着许是:“你且去吧,莫要走远,长乐不在,就让琴书跟着你去。”
许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孩儿想一个人静静心,他们跟着也不好。”
周官人想罢点头,任由他去。
国庵向来太平,能出什么事?再者,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他,能让他心情愉悦随他就是。
许是快步脱离周官人的视线,小跑到尼姑多的宝殿门前站定,痴痴地望着眉清目秀的女尼们。
什么静心,什么参拜菩萨,都不过是为了瞧青春年华的女尼们。
胳膊肘撑在大理石栏杆上,许是将整个上身的重量都放在栏杆上,不知不觉间他嘴都要咧到耳朵去。
郑实意在接到女尼传信后匆匆赶来,就见到这样一个画面,倚在栏杆上那人分明是在看行走的女尼,如痴如醉。
突然眼前多出一方绣帕,许是被吓一跳。
耳边响起一道女声:“你在看什么呢?”
许是自然而然地接过绣帕擦拭嘴角:“我在看尼……”他猛一转头,就见郑实意似笑非笑。
他莫名绽开笑脸,将到嘴边的话收回来:“是你呀,兰兰。”
郑实意反问:“兰兰?”
许是理所当然:“是呀兰兰。”
郑实意不解:“为何叫我兰兰呢?”
许是解释:“自然是因为……”
说到这里许是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儿,他现在既然是在女尊世界,那么女人当将军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既然很平常又何必拿花木兰做比喻。
可他在城门口看见她的第一眼不就是把她想成花木兰了吗?
因而许是改口:“兰兰是专门用来赞美厉害的将军的。”
郑实意侧身倚在栏杆上:“你和我说说有多厉害,看这称呼配不配得上我。”
许是想了想:“几千年能称得上兰兰的只有一个。”花木兰可不就是只有一个嘛。
郑实意嘴角上扬,想不到许是对她评价如此之高。
“既然几千年才能出一个,那倒也是配得上我。”郑实意以恩许的口吻如是说,心底欢喜的不行。
郑实意问:“你站这里做什么呢?”
许是脱口而出:“自然是为了看漂亮的小师父们。”
郑实意:“……”不愧是逛青楼的妙人。
许是还没有习惯女尊男卑的思维方式,自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得话有多惊世骇俗。
假若一个大家小姐在人来人往的寺庙里说为了看和尚,那还不得被家里绞了头发送去做姑子。
许是对于郑实意不讲话有些疑惑,很快他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你看站门廊前的那个,眉目如画,再看手握念珠的那个,唇红齿白,啧啧……妙得很!”
郑实意负手而立:“再妙也比不过你。”
许是洋洋得意:“是吧,我也觉得我好看。”
郑实意头一次见到比周乐清还不要脸的人,转念一想周乐清作为许是的堂姐,指不定许是的自傲就是从周乐清那里学来的。
好半晌,许是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郑实意道:“说你妙得很。”
许是眉毛轻挑:“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