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实意实诚道:“确实妙,那日我骑在马上一眼就望见你。”
“怎么一眼就望见我?是因为我好看?”许是慢慢站直身体,正要摆出一副我最帅的模样。
很快他就蔫了,因为郑实意说:“我那日骑在马上在黑压压的人头里,一眼就望见你头上的白纱一上一下,可把我乐坏了。”
许是挠挠头:“我这不是被磕到了么。”
方才一直站在门廊下的小尼姑突然走向门口,像是要迎什么人。
许是的眼神略过郑实意直勾勾地盯着小尼姑,喃喃叹道:“真是尤物啊。”
他不自觉得拿郑实意同女尼对比,大约是经过战场的厮杀,郑实意总给他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而女尼更多的是一种安详。
郑实意轻声道:“今日这话若被周郎君听了,你只怕又要讨一顿骂。”
许是回头:“哈?你说什么?”
他一拍脑袋,卧槽他刚刚又忘了这是个女尊世界,原谅他性别思维总是转换不过来。
许是很自觉地反思刚才自己说的话,然后心底一阵纠结。
虽说这边男女之别不算太严重,但一个有教养的贵族男子也决计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可他……本就不是土生土长的女尊男孩呀!
许是干咳一声,硬气道:“我就是说了,你若想告我爹就尽管告去,我收回那些话算我输。”
郑实意笑意渐浓:“说你有趣还当真有趣。”
很快,方才那小女尼迎来一对夫妻。
两人衣着华丽,女子小心翼翼地扶着男子,男子肚子微微隆起,面上略有埋怨,女子小心翼翼哄着。
郑实意抬眼望去,待夫妻二人走道身旁时拱手施礼:“原来是薛二娘,令夫郎这是有喜了?”
薛二娘回礼,眉眼带笑:“正是呢,快四个月了。小半年前我二人来此处求子,没想到才两个月就有了,今日应郎君的要求,特来还愿呢。”
郑实意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还是快快进去还愿,莫要耽误你家郎君休息。”
薛二娘也笑道:“等孩儿生下来,定要来喝满月酒……诶,这位是?”她这才发现眼睛紧闭的许是。
郑实意余光微动,就见许是面目狰狞五官扭曲,这人怎么会这么好玩儿。
“问你呢?难不成还要我为你介绍?”
许是眼睛眯成一条缝,五官微松,没方才扭曲,他还没说话,薛二娘却是认出他来。
“原来是淮安侯府的小公子,二娘有礼了。”
许是只好睁开眼睛,目光直直地盯着砖石地板还礼:“薛二小姐好。”
郑实意大笑:“还搭着手做什么,人都不在了。”
许是缓缓抬起头,从大肚孕夫身上散发的慈祥光辉如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他弱小的心灵上,你说这男人好端端地怎么就能生孩子了呢。
莫名的,许是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觉得这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远远超出他能接受的范围。
加上晕马车留下的后遗症,许是脸色苍白,整个人呆呆的。
郑实意关切道:“怎么了这是?”
许是只感觉天旋地转,他轻轻拉住郑实意的衣袖:“带我离开这里。”
他不想在大庭广众吐出来,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晕倒在地,这在他看来十分有损男人的尊严。
郑实意愣了一下,正欲唤两个女尼来将他带去男客那边。
熟料许是不肯松开她的衣袖,眼眶微红:“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我想静静。”
许是佝偻着腰,看着像是难受的很。
郑实意慢慢点头:“好。”
她喉咙微微干涩,慢慢扶着他到偏僻的地方,随及打横抱起他足尖轻点,跃过黄墙屋檐,向后山去。
许是感觉脚下一轻,很快他意识到自己是以怎么样的姿势被郑实意抱在怀里,他鸡皮疙瘩起了全身。
感觉到许是微微哆嗦,郑实意将他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因常年握刀剑而有薄茧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你冷吗?脸这么红?”
“你怎么就那样抱着我呢?”许是心情复杂,公主抱什么的真不适合他。
郑实意以为他在怪自己失了礼数,因而恭恭敬敬地赔罪:“是我的不是,望小公子莫要与我这个粗人计较。”
周乐清要是听到定然嗤之以鼻,在云州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很快许是又哆嗦一下,林中巨木参天,将将好挡住阳光,常年照不进阳光的阴暗角落自然格外冷。
郑实意贴心地将外衫脱下披在许是身上,她里面只穿了条袒胸裙,真丝质地,隐隐约约可以见她左肩处的朱砂痣和右肩处的狰狞疤痕。
多一件外衫的许是很快不再哆嗦:“你不冷吗?”
说着就要将外衫还给郑实意,他怎么能让一个小女生照顾呢,简直太丢脸。
郑实意按住许是的肩膀:“我在军中什么严寒没受过,就这点风对我来说不算事。”
许是身为新时代青年哪能真受郑实意的照顾,一个劲儿的挣扎。
熟料郑实意力气大得很,她面带笑容按住许是,硬是没让许是将外衫取下。
许是妥协:“好吧,我披着就是了。”
郑实意:“这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