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彻到底没有拗过秦翘楚,二人同乘一骑前往大觉寺,坐在马背上,沈彻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调转马头,视线落到秦翘楚发顶,他的心忽地就清明了。
早上出门还梳得漂漂亮亮的飞仙髻,因为方才一番折腾已经有些乱了,尤其是发髻后分心处,一绺碎发正调皮地随风起舞,兴高采烈的模样一如此刻哼着小曲儿的某人。
难得她不哭不闹不生气,要做什么就随她去吧。
大觉寺一到,秦翘楚就要往后山冲,沈彻见了头疼不已,将她按坐在小石凳上,低声细哄:“你这样会把锦鸡吓跑的,乖乖坐好,待我先去看看大师在不在。”
“快去快去!”
秦翘楚以为他是要叫明台一起吃鸡,忙不迭点头,大眼弯成两道月牙儿,趣致又可爱。沈彻欲言又止,终在她期盼的目光里大步离开,走到半路碰到相熟小沙弥,得知明台不在寺中,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四下无人,他径直朝后山奔去,没过多久山中就响起尖利的鸡鸣声,又过不久,他手上拎着一只锦鸡出现了。
见到他回来,秦翘楚高兴地迎了上去,余光扫到锦鸡,疑惑道:“我记得上次那只肚子是红色的,这只怎么是棕黄色?”
“上次是雄鸡,这回是雌鸡。”
“原来如此。”秦翘楚不疑有他,自然界中雌雄迥异的例子比比皆是。
“大师呢?”
“他下山布施了。”
“太可惜了,要不我们给他留两个鸡腿吧。”
“不用,”说着话的功夫,沈彻手脚麻利地将锦鸡开膛破肚,取出内脏,拿到河边清洗,“大师会在外面吃,不用给他留。”
“好吧。”
抹上黄泥,沈彻专心烤鸡,秦翘楚撑着头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话,就在她困得快要磕到石桌时,突然被沈彻惊住了。
“公主想不想开恩科?”
“此话当真?”秦翘楚陡然坐直身子,眼里迸发出狂喜。
科举每三年举行乡、会试,是为正科;遇皇帝亲试时,可别立名册呈奏,特许附试,称为特奏名,一般皆能得中,故称恩科。
“当然,新君继位普天同庆,特别开科考试,既能收拢人心,又能为国选才,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太傅所言极是。”秦翘楚激动得泪水涟涟。
文臣武将,国之栋梁。她要将,他就亲自替她练兵;她要臣,他就开科取士,他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送上帮助,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这教她何以为报!
“太傅大恩,没齿难忘,我、我……”
沈彻淡然一笑:“公主如能替臣解惑,就是对臣最好的回报。”
“甚么惑?”
“公主打算怎么让秦琼一步登天?”
“咯咯咯……”秦翘楚破涕为笑,指着沈彻揶揄,“你这问题是不是憋了一路?”
沈彻抿着唇不说话,秦翘楚玩性大起:“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好啊,那这鸡就只能由臣独享了。”
“你敢!”
沈彻眉眼不动:“公主可以试试,臣敢不敢。”
这厮简直可恶,竟拿吃食威胁人,秦翘楚气得跳脚,正要发作,却被他的下一句话捋顺了毛。
“若公主肯据实以告,这只鸡就全归公主。”
“你不早说!”
秦翘楚白了一眼:“龙骧骑成效初显,我打算让他们每个人带十个士兵训练,以此类推一层层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虞国就能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秦琼将是这支队伍的统帅。”
“原来如此。”
沈彻默了默,由衷夸道:“此法甚妙,这样训练出来的士兵比吃大锅灶训练出来的好。另外,公主可以制定一些奖惩措施,譬如让十支队伍每三月、半年、一年比试一回,优胜劣汰,最后留下的就都是精锐了。”
“哇,太傅你好厉害!”
秦翘楚双眼放光,兴奋得直拍小爪子:“真看不出来,这么漂亮的人,居然这么腹黑。”
“多谢公主夸奖。”沈彻眉眼弯弯,心情十分愉悦,秦翘楚歪着头想了半晌,终忍不住问道,“你跟芳华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