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神色温柔目光殷殷,里面含着笑意和期盼,秦翘楚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赧然,默默垂下头,片刻又不服输地抬起。
为什么生气,她心里并没有头绪,只是得知芳华与沈彻相识,见到她围着沈彻打转,她就莫名地失落、难过和愤怒,这种类似嫉妒的情绪令她无措使她难堪,她不想让沈彻察觉,所以又把球踢了回去。
“沈彻,你又为甚么生气?”
“真是难得,公主还能看出臣生气了,臣以为公主心里只有秦琼呢。”
沈彻收了笑,不提这茬还好,一提他就脑仁疼,他今天快被这狗东西气死了。她在明月楼挥斥方遒快意恩仇,骂慕容、怼芳华、夸阿臣、护秦琼,甚至连店掌柜都顾及到了,唯独对他冷脸相向!
哦不,她还是提到过他的,当时她翘着兰花指,笑得没心没肺——
“慕容公子这招祸水东引用得甚妙,可惜是瞎子点灯,对我一点作用都没有!”
天知道听到这句话,他有多失望,又有多愤怒。
半月前他们才交过一次心,他以为他是特别的,到头来却发现在她心里轻得连片鸿毛都不如!即便如此,他还是该死地放不下,牵挂着她的安危,一路风驰电掣地赶过来,听到的却是她要让下属当入幕之宾!
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打死都不为过,他却舍不得动她一根头发丝。
凡此种种,怎能教人不气,如何教人不气?
“我不瞎!”秦翘楚感受到他的怒气,往前挪了挪身子,却被一把抓回,不由再度抡起粉拳,“你能松开我么?我的腰都快被你掐断了!”
“松开你,好让你去收用男宠?”
“你胡说八道甚么?”
秦翘楚气得俏脸通红,胸脯也跟着上下起伏,生气无损她的美丽,反倒有种别样的绰约风姿,使她看起来格外打眼,然而醋海翻波的某人却根本无心欣赏。
“你让秦琼一步登天,不就是打的这个算盘?”
秦翘楚的俏脸气得绿了,手指戳到沈彻脸上:“君子所见无不善,小人所见无不恶。心里有甚么,看到的就是甚么,你这个人——太龌龊了。”
沈彻瞪她:“那他怎么一步登天?”
秦翘楚回瞪:“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不堪。”
“与我无关?”
沈彻咀嚼着那张迷人小嘴里吐出的伤人话语,心中酸涩难当,手一松秦翘楚平稳落地,脱离了他的桎梏。
“前面五里有个凉亭,龙骧骑已恭候多时,公主自己骑马过去吧,臣就不碍你的眼了。”
不待反应,他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黑马吃痛,扬蹄狂奔,瞬间不见了踪影。秦翘楚呆呆目送他绝尘远去,心中骤然一空,像被人挖了个洞,呼哧哧地往里灌冰渣子。
她可真疼啊!
默默站了片刻,她缓缓蹲下身,将头埋在腿上,没了动静。
风中传来极轻极轻的叹息:“你为甚么这般要强?”
沉浸在悲伤中的秦翘楚自顾答道:“群狼环伺,虎视眈眈,我不要强如何保住家国,如何护住幼弟,如何保全自己?”
叹息声更重了,还带着隐隐的怜惜:“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秦翘楚猛地站起身,整张脸上都是水渍,前襟早已浸得透湿:“我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素手剥蟹,只会骂人怼人强耍横,我冥顽不灵朽木难雕,你要奈我何?”
“过来。”叹息声第三次响起,已是柔软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