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眼睁睁看着钟意如跳下了车,被围在一阵刀光剑影之中, 生死不知, 差点冲动地也要跳下车去, 好悬身边脸色煞白的安嬷嬷和铃月死死拦住了。
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突地一阵马匹跑动的动静由远处急急传来, 显然是有大批人马来了。
老王妃一怔,忙让她们打开车帘,往外一瞧,果真看到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极有气势地冲过来, 加入了打斗的圈子, 支援贺北王府的侍卫, 砍杀黑衣人。
从那服饰看得出, 这是终南王世子身边的护卫队。
危机关头,老王妃也顾不得两府之间的什么利害关系了, 总之她们是被救了,当下先松了一口气。
继而又担忧起儿媳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也不知道她……老王妃心一慌,再也按捺不住,急急要下车去。
安嬷嬷等看有人来救,砰砰直跳的心脏也纷纷落回了肚里,看着这边已经没有贼人了, 便紧紧护着老王妃出去。
有了援力,局势很快扭转, 两王府的人合围,这下是那群黑衣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眨眼睛除了两个负伤逃窜,其余被尽数斩杀于马下。
而钟意如早在发现有援兵的时候就扔了刀,左躲右闪的样子,看似慌乱不已,实则不动声色刚好避开重重攻击,叫那些人伤不到自己分毫。
等大家杀完了黑衣人,就只看到年轻的贺北王妃一个人站在那里,周身都是倒下的黑衣人,鲜血从他们倒地的地方汩汩而流。一副骇人的地狱景象,映着她玉肌雪肤,更添她华衣沾血,神情冷冷,与想象中会花容失色的模样迥然不同,竟叫人觉出一种逼人的清艳来。
被吓得腿软的香桃这时候才一把扑过来,抱住钟意如腿哭道:“王妃,您没事吧?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这可如何是好,呜……”
钟意如缓了缓神,呼出了一口气,摇头道:“我没事。”
香桃继续哭道:“流那么多血怎会没事……”
老王妃也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看见她一身的血,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过去!
又急又气又担忧,情急之下骂道:“你怎么就这么大胆,这是什么场面,不好好躲着,就敢跳下去!”
骂着骂着看她愣愣的,又是心一软,颤抖着手拉她检查她身上,几乎哭着问:“依依你这是伤了哪里啊……”
钟意如一再解释自己没有伤,都安抚不住她们,看她们这样只好直接把外袍脱了。
染血的外袍一脱下来,里边的浅色印豆绿蔓草纹的交襟襦裙都是干干净净的,老王妃等才明白这些血都是别人的,才放下心来。
不过老王妃还是被吓得惊魂未定,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一边数落着她,一边后怕不已。
钟意如顺势装做被吓坏了的样子,一脸虚弱地偎在了老王妃怀中,不言不语。
老王妃看她虚弱成这个这个样子,也只当她被吓坏了,又温言安抚她。
钟意如心中却想到,刚才她一顿操作猛如虎,王府的侍卫到底看清了没,她有没有暴露了会武的事实,暴露了回去又要怎么交代?
一时间整个脑袋都快炸掉,只好窝在老王妃怀里默默装死,轻轻抚着老王妃微颤的后背。她明白,老人家才是被吓坏了。
这时候,终南王世子的车驾也到了。
原来终南王世子并没有在顾家久留,亲去是为了对顾老先生的尊重,留下礼物便离开了。匆匆而去,匆匆而回。这边贺北王府因为觉得时候尚早,便也放慢了脚程,慢些走也不会那么颠簸。故而终南王回来的时候竟也没有相隔太远,前方侍卫发现不对立刻回报,终南王略一考虑,便派了身边的护卫队前来救援。他因为身份贵重,又体弱,出行时跟着的人手只有多没有少的。
“两位没事吧?”终南王世子停下来,礼节般地温和问了一句。
“幸得世子派人援助,才死里逃生。”老王妃一阵真诚地感谢,又说回府后必登门拜谢。
终南王世子忙推辞。说路见不平,顺手救之,不必登门。
两方都明白,他们是不好走得过近的。但是老王妃知道她们已经欠了终南王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他们客客气气说了几句,终南王世子一双探究的眸子隐隐看向老王妃身后,总恍惚觉得那纤细的身影似曾相识。
只是老王妃觉得儿媳外袍没了,虽不至于衣衫不整,但总不够庄重的,就有意挡住了她,加上钟意如低头装死,终南王世子并看不到她的正脸。
毕竟那是贺北王妃,他也不好放肆盯着看,于是只得按下了心里奇怪的感觉。又跟老王妃说了两句,他的车驾仍在后边走,让她们先行,也是怕后面还出什么意外。
老王妃诚心谢过,虽然知道别人看见了必然不妥,但此时也管不得这么多了,忙通知剩余侍卫收拾起动,拉着钟意如上了马车,匆匆往回赶。
终南王世子的车队在后不远不近跟着。
这样行了两刻钟,前方忽又有一阵马蹄声传来,整齐且强力地敲击着地面,隐隐传来一股铿锵之感,越来越近,听着比之前终南王世子的护卫队还要强上不少。
老王妃侧耳半晌,才终于大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拍了拍钟意如的手,道:“是王爷来接咱们了。”因为那场惊心动魄的事故,老王妃已经不敢跟她分开了,拉了她到自己的马车。
出了这等事情,之前老王妃就叫人快马加鞭回去通知贺北王,这会儿确实是贺北王带人快马加鞭到了。
钟意如神情一动,顺着老王妃掀开的车帘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