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如严肃地问了弟弟一句:“最近那柳氏可有什么异常?”
钟毓敏一脸懵懵地看着她,摇头。
原本他想说母亲一切都好的, 但看她脸色实在不好, 就不敢叫这个。
“她饮食有什么忌口没有, 外出参宴还如常吗,近来可请过大夫?”钟意如皱着眉仔细问他。
但是钟毓敏是养在太夫人膝下的, 吃住都不与继母一起,平时大部分心思都是念书写字,故而对她问的这些都不太清楚。
钟意如拧眉揉了一把他头,揉得他头一歪, 抗议地哼哼一声。
她心道, 不管继母是否怀孕, 又或者只是她们母女记恨上次在王府自己没给她们脸, 而怀恨在心故意弄这一出,让她知道了难受。但她们心怀不轨是确确实实的, 弟弟有诸多危险。偏偏他还小,不能明辨是非,被她们伪善的面目蒙骗, 还一味地亲近她们。她又远在王府……真叫人揪心。
钟意如在心里想了一圈,再看看傻乎乎啥也不懂的弟弟,轻叹一口气,道,“总之有些事情不要傻傻去做, 尤其不要让丫鬟、小厮、嬷嬷都离开,怎么都要有人跟在身边。”
弟弟仰头睁大眼睛看着她, 从来没见她这么心平气和地与自己说过话,不自觉就点了点头。
钟意如又道:“还有你也不小了,要多看多思考。通过这件事情你也该明白,你的安如姐姐没安好心,以后你离她远些。”
“你又这样说,”钟毓敏抿了抿粉嘟嘟的嘴唇,这才开了口,只是语气低低的,“舅舅一直说你是我嫡亲的姐姐,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怨恨你、疏远你。可是,从来没有回去看过我。一直是安如姐姐陪着我,她向来对我好,这次……无心之失罢了,我又为何不能亲近她?”
钟意如怔怔看着这个弟弟,他才八岁的孩子,心思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过是下意识地亲近对自己好的人罢了。她沉默了半晌,只能叹了一口气。
钟安如即便心怀鬼胎,那也是实打实地陪在他身边,扮演着一个温柔体贴的姐姐的形象。而女配呢,原先因为母亲的去世悲痛欲绝,恨上了才刚出生的弟弟,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在她长久的漠视之中,是别人陪伴了弟弟长大,长到他已经懂事的时候,她又情窦初开,忙着围绕傅长鸣打转,忙着自己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又哪里管过弟弟过得好不好。
继母继妹起码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不管真心假意,嘘寒问暖总有的,他一个小孩子,分辨不出什么,亲近起来不是人之常情吗?而她这个从来没有关心过弟弟的亲姐,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弟弟认贼做母呢?
钟意如一时觉得有些挫败,这个烂摊子,除了提防男主,还要护着贺北王府,还要担忧自己傻乎乎的小弟。而自己已嫁做人妇,并不能陪在弟弟身边,该怎么保护他?
她正凝眉思考,突然外边一阵动静传来,除了车驾的声音,还有甲胄磕碰之声。
应该是终南王世子终于到了,据说他出行身边总带了一支护卫队,是他父王专门从军中拨了精锐来保护他的,就怕身体孱弱的世子一不小心就给人害了。
他们正在前院说话,因为今天客来客往,大门并没有关闭。钟意如听到动静转头看去,只见卫队森严护着中央一辆奢华的大马车在门前停了下来。可能因为天气闷热,怕闷坏了里边金贵的主子,马车一停,立刻有侍从去掀开了车帘,让主子透气。
大家都说这个世子病歪歪的,钟意如还以为会看见个瘦骨嶙峋、咳嗽不断的病秧子。没想到这个终南王世子倒也没有那么不堪,除了脸色苍白些,身形瘦了些,其实跟许多文弱公子类似,五官也挺俊秀的。而且这个终南王世子略熟悉。
就是四月里去了灵山见过的,搭讪自己的那位。
钟意如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就招呼弟弟回去。钟毓敏也这时候也乖巧,跟在她身边往里走。
钟意如牵住他的手,边走边低声问他:“舅舅知道你受了伤的事情吗?”
钟毓敏不喜欢被她牵住,又挣不开她,老大不高兴地摇摇头。总体来说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希望别人替他担忧。如果不是钟意如发现了,他也不会告诉他。
“等会儿舅舅要是发现了,问起这个,你要老实回答。”钟意如捏了捏他肉肉地小胖手,皱眉叮嘱他。
“我不”钟毓敏下意识地要反驳,被她用力捏了一下,抬头看她脸上严厉,就只能委屈巴巴地闭嘴了。
听到动静正要出去迎接终南王世子的祖父孙三个,乍然看到姐弟俩手牵手回来,都是一愣。
十二岁的顾平舟见钟毓敏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由问道:“毓敏表弟怎么了?”
钟意如叹道:“他前几天摔了,手上磕伤一块儿,怕人担忧也不与人说,一直自己忍着,方才才被我瞧见了。只是我出来没有带着伤药,还要麻烦平舟表弟带他去上药。”
几个人听了都是一皱眉。不过终南王世子现在到了门前,不是探究的时候,只得吩咐顾平舟先带钟毓敏去仔细照看,父子俩则往大门走去。
钟毓敏连忙就挣开钟意如的手,跑到了表哥身边。表哥就牵了他往里边走。
钟意如正要跟着,却见表妹顾笙笙过来,俏生生地告诉她:“太王妃说要回去了,请王妃表姐过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