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夕阳斜照,有风疾来,贺北王策马奔腾而来,马蹄疾驰,气势宛如带着千军万马驰骋在沙场。他身姿昂扬,神情冷肃,一双黑眸如寒芒两点,透着摄人的锐利,脸庞美质如玉,也寒冷似铁,叫人看了就生出退避三舍之心,不敢接近。
她愣愣看了一会儿,终是收回目光,低下头,心里一阵茫然。
要是贺北王发现了自己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他从小呵护的那个女孩,他这样的人,会怎么对待自己?
贺北王身后跟了数十骑,皆是军中精锐,到了她们车架前,一半随着贺北王勒马停下,一半马不停蹄,往前出事的地方奔去了。
“娘,你们可有受伤?”
贺北王到了她们车前问道,声音冷沉,目光极快地扫视过她们身上。待看到钟意如身上少了一件外袍,眉间立刻皱了起来。
“幸得终南王世子路过,援救及时,有惊无险。”老王妃道,她看见儿子才真正有安全感了。
贺北王一颔首,才转眼看向钟意如。
钟意如心里一阵难受,心道早知道终南王世子会来,她就不会贸贸然跳下去了。现在好了,离得近的王府侍卫不瞎,肯定看到了什么的,到时候跟他一说,她怎么解释?
她都不敢抬头看他了,顶着他可怕的目光,只垂首抓着老王妃的衣袖,默默无声。
这副样子看起来就可怜兮兮的,身上只有单薄夏衣,窄肩细腰,纤弱无依,更是生得一副好模样,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贺北王看在眼里,神情霎时冷沉了一分。
一时间气氛几乎僵住。
还好老王妃立刻反应过来,拍了拍钟意如的手,忙朝儿子道:“依依也没事,只是……”老王妃也拧了拧眉,“她衣裳沾了血,才除了。”
贺北王听到这话,浓眉才略略松开,但是转眼又想到,既然她身上都沾了血,可以想到那是何等凶险的境地了,只是还有护卫护着,她身边婢女也还安好,她又怎么会落得那般境地?
然而这不是细细探究的时候,他只能按捺下,吩咐人将马车团团护着,亲自带了家眷回城。
钟意如整个人都蔫蔫的,一到王府就带香桃回了绮兰院,稍作梳洗,换了衣服就躺下。
竟是晚饭也不吃的打算了,急得香桃团团转。
却说终南王世子明宗南回了自己府里,却是一路都有些心神不属。虽然心下颇觉无礼,但是贺北王妃那纤细的身影却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斟酌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喊了人来,吩咐他们去悄悄打探一番贺北王妃的长相容貌,画一幅画像来。
他刚吩咐完,那侍卫就露出了一副震惊的样子。
明宗南有些羞恼,不由得说一句:“我似是哪里见过她,只想验证一番罢了。”
侍卫却已经是误会了,想了想今日看见那年轻貌美的贺北王妃站在尸山血海的那副神情,忍了忍还是迟疑着说:“世子,那贺北王妃看着可不是寻常女子,您还是……”
明宗南却并未能意会这句话的意思,只当他是劝导自己,反安抚道:“我便是想看一眼,没有想做什么,你按我吩咐的去吧。”
侍卫无法,只得领命而去。
如果说终南王世子身边的人只觉得钟意如不寻常,那么亲眼看见王妃陷入黑衣人包围圈的贺北王府侍卫,更是不敢置信了。
老王妃对于钟意如一回去就休息的行为,只心疼她今日受惊了,才早早睡下。
“也真是个胆大包天的性子,那样的情景躲都来不及,她竟然就这样贸贸然跑出去,也不知道刀剑无眼。看她一身血,我险些吓晕过去,好在最后没事了……”
晚间老王妃压了惊,才把今天的事情细细与儿子说了,重点数落了儿媳今天的行为。完了又让贺北王务必查清那伙人,严惩不贷。又说终南王世子救了她们,还要寻思着怎么感谢人家。
贺北王浓眉紧蹙,仔细听了老王妃说完,才沉声道:“我知道了,娘也累了,便早些歇息吧。”
老王妃确实累了,今天奔波一阵原本就不轻松,后来还遇上这样的事,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她知道儿子行事一向稳妥,也就让他去了,自己回房歇下。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
因为主子少,偌大的王府次便也有些空荡荡的,夜里看来更是安安静静的。
贺北王大步走出老王妃的院子,走出一段路程,突然站定,险些让急急跟上来的常宁撞上。
常宁一愣,抬头看着主子在夜里看来更加挺拔孤高的背影,问:“怎么了,王爷?”
贺北王不语,只突然转头,往绮兰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目光,常宁也分辨不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