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鱼神情不变,仍旧微笑道:“您说得很对。只是往后我不打算再听了。”
宋氏皱眉,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忽而,她口气又软和下来,“若是觉得娘亲哪里说的话重了,你大可提出来,只是这样的话,日后切莫再说,没得磨损了我们母女的感情。这一回就算了,是娘亲思量不周,让皎皎觉得……”
“您总是这样。”宁嘉鱼打断她的话,无奈地看着她,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边对我觉得亏欠,一边又忍不住给我施加压力;想我过得快活,却又身体力行地压着我的本性;您想要一个知书达礼的乖女儿,却又从来不过问我的想法。”
“您这样,大家都挺累的,不是吗?”
“皎皎,你……”宋氏无措又茫然地唤了声她的名字,却半天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她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不明白自己只是想提点提点女儿,怎么事情就成了这样。
“您让我去见见老太爷,好么?”宁嘉鱼轻声问她。
宋氏站起来,声音急促又尖利:“你要做什么?皎皎,你冷静一点好吗?我以后再也不逼你了!”
宁嘉鱼摇了摇头,屈膝跪下,双手交叠,以额触地,行了个标准的跪礼:“这些日子,嘉鱼不孝,劳您费心了。”
不再去管宋氏的反应,她转身出门,对守在门外的丫鬟道:“我想去老太爷那儿,还请姐姐带一带路。”
那丫鬟是个没经过事的,早被门里主母和嫡姑娘的争吵吓得六神无主,这时被拜托带路,根本想不起来该怎么拒绝,只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呆愣地点了点头,主动走在前面带路。
“您,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000顶着莫大的压力,崩溃问道。它就不明白了,宿主这么厚的脸皮,不就是被说几句?多大点儿事啊?它被她用自杀威胁的时候,也不见这么激进啊!
“我清醒得很。你看见宋氏的态度了吗?她想要的是一个饱读诗书,温婉贤淑的女儿。可我永远做不来这样,与其互相折磨,不如早早分道扬镳,省得祸害自己。”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宁嘉鱼说不上心里有多轻松,甚至她还有点难过。
“姑娘,到了。”小丫鬟停在粉墙外,对宁嘉鱼侧身福了一礼,道。
而此时,在宋氏院子里发生的这些事情,早已有人先一步告诉了宁正则。
知道宁嘉鱼要来找他,宁正则也早派了人在院门口等着,一见到她,小厮便拱了拱手:“七姑娘,老太爷让我请您过去。”
已经是二月,春水破冰,青鲤探头。
宁正则穿一身玄衣,坐在湖边,听见脚步声,转头望去发现是宁嘉鱼来了,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宁嘉鱼了然地点头,有伺候的下人搬来凳子,她便顺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