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授衣,天气渐凉,进入十月已经非常凉爽了。看着秀一越来越心事重重的样子,殷氏夫妇非常着急,可是他们也得忙于农田活计。既要抢种冬季水稻,又要收割二茬农作物,一时间也忙得不开开交。而知初搬到县城的这件事,还多亏了李奕李远两兄弟的帮忙。
他家在县城开布店,对县城的情况非常熟悉,所以殷家决定让知初来到县城照顾秀一的事情定下来后,这租房子的事情,两兄弟跟家里人一说,很快就找到合适的地方。
房子位于县城东侧,与县学相隔一条街,在回字街坊的第二层里,独门独院,干净整洁。院子是李家的亲戚的,这家亲戚已经搬进岷州府。这房子空了一阵子了,房主一直找个妥当人帮忙照顾房子,房租少些亦可以,不过没遇到合适的。这下,李家从中作保,两厢便宜,房子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初传李家堡的地主家孩子逛青楼打架的传闻,隐隐约约还有这两兄弟的身影。那时候秀一月末放假殷家村说起,才知道确实是李家的孩子,但不是李奕李远,是他们的堂兄。
李家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富庶乡绅,李奕李远家里也只是家族里的一个分支而已。他们的那个惹事的堂兄才是正经李家嫡系的子孙,当然打架也是真的,不过是因为小事儿拌嘴,打架地点发生在青楼门前罢了。后来以讹传讹,传的不像样子。虽然秀一这样解释,但是消瘦的模样不足以让殷氏夫妇放心他一个人在县城生活。
有了李家的帮忙,知初搬家的事情进行的很快。待知初收拾妥当,秀一也从县学里搬了出来。
因为五个人同时从殷家村的学堂里考进县学,尤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堂里居然能考出童生试榜首,这样的成绩不得不引人注目。所以匍一进入县学,最初一阵子经常在一起的几个人,颇受关注。时间久了,又有别的新鲜事发生,五个人才慢慢回归平静生活。
本来五个人想住在一起,但是县学统一安排住宿,五个人被拆开,分到不同的屋子里。刚开始,张盛最不习惯,经常晚上偷偷的找到其他人,跟其他四个人的任何一个挤着才能睡着。
两个月左右,李奕李远的父母搬到城里经营铺子,他们顺便搬回家里住。
倒是秀一和张乃元似乎快速进入学习状态,如果不是两个人小聚的时候,每次都被发现越发消瘦。尤其是秀一,快速长高的个子配上瘦瘦的身形,在逐渐硬朗的额角颌线映衬下,除了把宽大的书生服穿得俊逸潇洒之外,几乎没有了小少年的那种肉肉感觉。
秀一搬来的时候,知初已经将院子认真的收拾一遍。
小院子四角整齐,门庭严密。推门进入后,是宽敞的院子,院子东边有一棵碗口粗的桃树,此时光秃秃的矗立在墙边。
一条青石板路从大门通到了正房门口,道路西侧还有两件低矮的厢房,暂时空着。正房四间,宽敞明亮。东边起连着三间分别是两间卧房中间夹着一个厅堂,两间卧房秀一用东面的,知初用西面的。中间的厅堂既可以招待客人,也可以用来读书或吃饭,地方宽敞的很。第四间房子单独开门,案板、架子齐全,是一间厨房。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
秀一是在学堂休息的时候搬过来的,其余四个同学也跟着他帮忙拿东西。几个人推推搡搡的拐进回字街坊里,在街道的拐角处,伴着清晨闪亮的日光,就看见知初微笑着迎在门口。知初笑着看着五个人,目光一如往常般温和,像是等待顽皮孩子归家的家长一样。
除了秀一略显羞涩外,其余四个人瞬间变得拘谨,仿佛这样的微笑的知初又出现在上半年的老庙学堂上。知初看着几个人神色拘谨起来,她噗嗤一下,被逗笑了。没想到自己的影响力还挺大的,居然时隔半年,还能让他们几个一照面就像曾经做学生一样的规矩。
她笑的时候,几个人反应过来,有点太紧张了。张盛先跑到知初身边,说:“夫子,你来县城太好了。以后我要经常来你家蹭饭。县学里的饭菜太难吃了。”
另外三个人听了,纷纷表示加入蹭吃大队,知初笑着点头说好,然后伸手示意五个人一起进院。一时间,五个人又快速恢复正常,神色轻松的热闹着涌进院子里。
五个人进院后,帮着秀一规整一下物品,然后坐在客厅里,和知初说起县学的生活。几个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的都是开心的事儿,想必也是不想让知初这个曾经的夫子担心。
中午时分,知初下厨给大伙做了一顿南北菜色相结合的午餐,既有北方面食,也有南方点心,既有重味鲁菜,也有清淡淮扬菜。几个少年,风卷残云般消灭了全部饭菜,一顿饭吃得不住叫好。
午饭过后,四个人纷纷离开,秀一才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知初敲门,想进去帮忙,秀一拒绝了。看着面色沉郁的秀一,知初猜想应该是这半年的时间,他过的并不容易,否则以前再怎么寡言,也不至于眉头不展。既然他不愿意自己搭手,就随他心意,自己慢慢鼓捣去吧,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