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帮阿凝拿过九连环。
阿凝才慢悠悠的开口,将陈佳人说话时的精髓学来,比如先和他谈一谈今日的天色晴空,再道,“我蓄了好些日子的指甲,好狠的一剪子下来……”
陈渡轲忽然捏起一枚棋子,朝她勾了勾手,“过来。”
在阿凝看来,他这就是在欲拒还迎。
光天化日的,多不好意思。阿凝有点羞怯怯的,将搭在石案上的手拿下来,暗搓搓的缩回袖口里。
陈渡轲落下一子。
正好将了她面前的“帅”。
阿凝:“......”
阿凝憋着一肚子的话,正要倒出来,难得见陈渡轲慵目神情,看似在宫墙上养尊处优的猫,矜骄不已,却在冬日里找太阳晒。
“我陪你下棋好不好?”她大人不计小人过,提议道。
“承让了。”陈渡轲淡淡道。
半个时辰以后。
阿凝陷入沉默。
上阵讲规矩,棋盘上她是不会讲情面的。
陈渡轲悠哉的,接过雅胜递来的茶,抿了一口,耐心十足。
青女劝阿凝:“姑娘喝口茶吧,不急在一时。”
阿凝每下一子,冥思苦想上好一阵。
陈渡轲这次却不给她一个痛快,咸鱼上砧板,提着胡萝卜逗兔子,总之一点,她白蹦跶。
直接投降?
阿凝才不会。
“不玩了。不是说好下五连棋么?”阿凝一本正经的和他理论,“你下的和我不是一个路数。”
陈渡轲嗯一声。
小王八蛋,难怪没人愿意和他下棋。
阿凝心说。
大余这时候蹿了出来,耍宝似的:“凝姑娘,瞧这是什么?”
“弹弓?”青女道。
“看着有点名堂。”阿凝已经将弹弓接过来。
大余这回摸对脉,越是民间常见的,人家看着越有意思,“老臣可以去教姑娘打鸟怎么样?”
阿凝轻飘飘的拉着弹弓,石子一连三次啪的掉下来,落在脚下。
她才想起来,自己将陈渡轲忘到一边了。
大余费劲口舌的,说的都是些奉承话。
“你。”阿凝看向余骑尉,“转过去,朝前走十步。”
大余犹豫了。
“你持盾么?”阿凝道。
“不迟钝。”大余摇头,糟糕,碰上混世小魔王了。
“呆子。”阿凝道,“去给他拿个盾来。”
雅胜麻溜的拿了过来。
“你这盾不结实啊?我说雅胜,你不会公报私仇吧?”大余忐忑的,只好照阿凝的话,举起盾。
……
大余从青女拿接过沉甸甸的金叶子时,就差跪下来谢恩了。
“行了。”青女道。
阿凝才想着要回头和陈渡轲打个招呼才好。
幸好雅胜在,便能找得到陈渡轲。
陈渡轲扔坐在棋盘前,楚河泾渭都在他弹指间。
阿凝看到他背后的余霞成绮。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自己和大余闹着去学弹弓,结果也没学出个所以然,阿凝提着绢帕子,抚过额际,也不知道有没有细汗,她脸上烫的厉害。
阿凝侧目去看他,晚霞似乎缥到陈渡轲耳际了。
陈渡轲脸上一定比她更热。
他对自己的态度实在乖张,刚刚她好几次成功将弹弓拉成弧时,陈渡轲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她的意思。
“……你会一直待在这里么?”阿凝鬼使神差的问。
“不会。”
陈渡轲摇头,答。
入京的官道上来了戏班子,唱的是一曲思凡,由近及远。
“一个儿抱膝舒怀,口儿里念着我。
……
一个儿眼倦开,朦胧的觑看我。
惟有布袋罗汉笑呵呵,他笑我时儿错,光阴过。”
雅胜正在喂地上的流浪猫,一个个抢食,吃完就翻脸不认人,雅胜想伸手去逗一逗,那些猫警惕的叫着,一脸“莫挨老子”。
青女惊呼一声。
“怎么了?”阿凝问。
九连环掉在地上,被一只饿急的猫叼走了。
雅胜风一般的追了过去。
“快去追。”阿凝道,“那是我娘亲送我的生辰礼。”
“奴婢这就去。”青女点头,吃劲的跟上雅胜。
剩下阿凝坐在陈渡轲对面。她见他望着棋盘,跟着望了会儿,直觉眼花,不如眼前人有看头。
阿凝托腮道:“你我既有了肌肤之亲,你以后要对我言听计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