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神仙,咳咳……”背后传来响亮的咳嗽声,谢驼子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我一来你就要下山,那我怎么办?”
“你留在昆仑,自会有人照拂。”
驼子见林故渊没有替自己打算的意思,挺身而出,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玉虚:“哎,那个玉子辈的大兄弟,他不是‘独自前往’,我跟他去!”
这么一闹,玉虚终于发现了眼前这位不速之客,道:“何人喧哗?”
林故渊硬着头皮:“回禀师尊,是……是山下村民……”
谢驼子一扬眉,大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我谢老大是也!”
人群中飘出一两声按捺不住的低低笑声。
“村民?”玉玄等了半天,终于找到机会,冷笑一声:“林故渊可真是玉虚师兄教出的高徒,在后山思过一个月,把门派规矩都忘了吗?竟把外人带入议事堂。”
玉玄因为陈远的事,一直对林故渊心怀芥蒂,有意发难。林故渊自知理亏,他成日种菜种的一身猪粪味儿,一番洗漱整理后天已大亮,师父那边传唤的急,只好披着清晨的曦光马不停蹄的奔向议事堂,他性情孤僻,甚少跟他人来往,因此事先并不知道是要商议门派大事。
“师叔教训的是。”林故渊道,“我即刻带他出去。”
玉虚被玉玄驳了面子,心里不自在,道:“当日我派故渊去后山清修,并非思过,师弟这么说,岂不是更滋长了派内谣言?”
他打量着谢驼子,对林故渊道:“渊儿可是有事要说?”
“确实有一事……”林故渊为难道:“议事结束后我自会向师尊禀报……”
玉虚刻意要压玉玄一头,对林故渊格外纵容:“你肯开口,必是事出有因,但说无妨。”
林故渊是真不想在一众师兄弟面前说起偶遇谢阿丑的事,师父当众提出来了,又不好隐瞒,只好捡重点的略说了个大概,问道:“不知可否在后厨房给他安排个位置,讨一口饱饭吃?”
“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偷白菜的小贼。”玉玄出言讥讽,“有趣有趣,玉虚师兄高徒,管起后厨房的事来了,莫不是觊觎我派掌勺位置吧?”
“只要不是觊觎掌门位置,与师弟又有何相干。”玉虚冷冷回道,又望向林故渊,眼含慈爱:“甚好,我一向担心你精于武学,疏于人情,有这份善良之心,在后山一个月没有白待。”
“就依你所说,让这位、这位兄弟去后厨帮忙……”
他话音未落,谢阿丑高声嚷起来:“不行不行,我谢老大怎么说也是练过武的人,怎么能去后厨,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林故渊恨不得就地把他埋了。
“噢?练过武?”玉虚端起茶杯,闲闲道:“你是哪门哪派出身,既然有师门,又为何要来我昆仑山?”
谢阿丑当即跳到大殿中间,嘴里嘿的一声大喝,右手虚虚勾拳,转身飞踢一脚,原是个挺漂亮的亮相,偏他是个驼子,动作十分不利落,慌张之下又踢错了腿,右手右腿顺了拐,险些把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满殿昆仑弟子都憋着笑,得亏着门规严谨,勉强憋在喉咙里。
林故渊面色一沉:“……你够了。”
谢阿丑却不怯场,见大家都饶有兴趣的望着他,反而来了精神,嚷嚷道:“哪门哪派?谢老大我四海为家,哪门能拘得住我?你们那些功夫,来来回回一个样,我看几眼就能学会,还用得着拜师门?”
“你们看好了,我给你们表演几招!”
说罢竟真的舞起来,先踉踉跄跄迈了几步,一个回身,做出仰脖喝酒的样子,双手胡乱打了一阵,道:“瞧着,这是丐帮的醉拳!”
接着跳跃回来,举起二指当做长剑,嘴里发出嗖嗖嗖声响,比作剑气,一会指东,一会指西,嘿嘿哈哈的来回腾挪,突然又侧躺在地上,曲起一条腿,手里挽了个兰花指,做出一脸娇羞状,道:“这是峨眉派玉女剑!”
他不知道峨眉只收女弟子,还一脸洋洋自得。
昆仑派清规戒律甚多,弟子们平日都绷着脸端架子,别说聚众取乐、嬉笑玩耍,就连走路都不敢大声喘气,这下可算找到了活宝,直像看耍宝卖艺一般,刚才提到魔教重临的压抑氛围一扫而光,年纪小些的弟子一个个挤眉毛弄眼睛,憋笑憋得快要出了内伤。
谢驼子越发得意:“怎么样怎么样,学得像不像?你们还想看哪派的功夫?”
别说,他误打误撞,倒真学出了几分各门派的精髓,有胆大的小弟子扯着嗓子道:“再来段少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