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喝。"
楚萧瞥了她一眼, 微微蹙眉, 有些不快。
"与我喝过的桂花酒都不一样, 似乎甜味有些怪,你加药草了?"穆桃抿了抿嘴唇,还想接着去倒。
"再好喝也不能当水, 你停一下,待会儿再喝。"楚萧没好意思说, 这两壶酒,专门就是为了她准备的。
"越发的小气,喝点酒都不乐意。"穆桃伸开腿脚, 楚萧将轮椅往旁边推了推, 给她腾出地方。
"倒不是我小气, 只是里面加了些许甘草,薄荷, 还有少许的百合, 有泻火之用,不宜饮酒过快, 你先等等, 稍微低一下头, 你上面落了一片树叶。"
楚萧把酒壶放到离穆桃够远的地方, 倾身上前, 将那片昏黄的叶子摘下来, 刚要丢进炭火里,却被穆桃拦住。
"寒冬腊月, 从哪来的。"
"那就要问你去过哪里了,抬抬脚,你压到我的袖子了。"
方才左手撑着软塌,右手摘得叶子,不妨被穆桃蹬腿压住了袖口,动弹不得。
"对了,楚萧,我有件东西,你帮我还给叶云吧。"
穆桃说着,便去掏那枚玉佩,胸口的衣服经她一拽,微微松散了些,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让楚萧的脸瞬间滚烫起来。
"你风寒了?怎么忽然不正常了。"
穆桃唏嘘了一声,将玉佩放到桌上。
清透中飘了些许绿意,水头很足,楚萧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是叶云十几年来佩戴在身的那块,想起之前看见叶云剑尾的穗子,便不自觉浮想联翩,编著着穆桃与叶云如何情定终生。
"楚萧,你怎么了。"
穆桃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人回过神来,颇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拾起那枚玉佩,轻声问道。
"当真要还给他?"
"千真万确。"
"若你留下,旁人也不知道,更不会多说什么。"
"可我知道啊,我心里介怀,既然要断,就得断的干净,否则,将来对谁都不公平,楚萧,劳烦你帮我转交给他,顺便要回来我的穗子,我们也就两清了。"
楚萧稍稍思量了一下,又把玉佩放到桌上,炭火还旺,穆桃忍不住将外面的大衣脱下。
"瘸子,你要把我烤了吃吗,热死了。"
"穆二小姐果然做事干脆,就连感情都能说断就断,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你不是说过吗,我跟其他女子不一样,借你吉言,我身强体健,就连脑子,都是铸了青铜。"
楚萧笑着给她重新添了杯酒,接着说道。
"其实,你该自己去给他一个交代,对叶云而言,你是不一样的。"
穆桃闭了闭眼,嗤笑出声。
"从今往后,在他眼里,只有姐姐是不一样的了,而我至于他,仅仅只是小姨子,别的,再不可能了。"
两人俱是沉默了一会儿,楚萧的手指覆在膝盖上,穆桃跟着看了过去。
"上次,从楚国回京的路上,我还以为你的腿能动了,吓我一跳,现下还是一点知觉都没有吗?"
楚萧穿了条灰白色的裤子,穆桃也不好一直盯着看,只能喝一口假装看一眼,这人生的好看,有句话叫做秀色可餐,其实还是有道理的。
不知不觉,穆桃喝的有些多了,奈何她酒量太好,本想借酒买醉,图个痛快,没想到越喝越清醒,想要忘记的话,忘掉的人,全都飘到面前,晃啊晃的。
怒气也便转移到楚萧身上,毫不客气。
"瘸子,当初在玄天崖,如果你接受了我的好意,兴许就没这些破事了,风雅之事能用来吃饭吗,你的栖梧琴,难不成比子嗣承袭更为重要?
罢了,每每想到这些,总是郁结于心,不能释怀,挑来拣去,也不知道最后谁能收了你。"
张权之恰好过来送热水,刚到门口便听见穆桃的胡言乱语,进门添水的时候借机将盆子,桌子碰的咣咣响,以此表达对她的不满与苛责。
倒水的时候更是诚心弄湿了穆桃的裙摆,楚萧蹙眉,张权之便匆忙出去了。
"权之的脾气就是这样,只是与你有些误会,你要不要去换一下衣服。"
"你这还有女子的衣服?"
穆桃问的没头没脑,倒把楚萧问住了,他的脸微微红了些,说话也没刚才那般顺畅。
"怎会,你若不嫌弃,我有干净的衣服可以给你换上,就在暖阁里头。"
湿哒哒的裙摆贴在小腿上确实难受,穆桃也没扭捏,道了谢,自己去找衣服了。
楚萧松了口气,只觉得后背大汗淋漓。
穆桃挽了挽袖子,衣袍底下几乎搭在地上,拖拉着上了软塌。
"瘸子,你竟这样高。"
胸口的衣服故意扯紧,穆桃用带子系好,这才敢松手。
硕大的衣袍里面包了个小小的女子,看上去比平日乖巧许多,楚萧吞咽了几下口水,微不可察的颤了颤膝盖,最近慢慢有了知觉,他便比以前更加喜悦。
"幼时与同龄的孩子玩,我总是最高的一个。"
楚萧似乎心情很好,谈到身体健全的时候,眼睛里的光芒让穆桃跟着兴奋起来。
"那你以后肯定会好的,等你好了,找个好看的媳妇。"
"能好吗?"
楚萧忽然转过头来,穆桃的裙子放在塌上烘烤,屋子里的热度一再升高,两人额头上的汗渍,密密麻麻的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