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骤雨,一夜之间繁花尽落,酒淡将醒,穆桃翻了个身,这才发现身上盖了一条桃色锦被,与睡前自己盖得那花色截然不同,上面还带了隐隐桃花香气。
她眯着眼睛,偷偷睁开一个看了看四周,果然,穆娉正在窗前插花,每当雨后,总有枯枝落叶,残花断缺,穆娉是个雅致的人,看不得这样的伤感情景,每每如此,便从地上捡来还能看的花枝,自己屋子里摆满了,便来布置穆桃的房间。
“你啊,醒了还不快点起来,也算你运气好,方才府里闹腾的时候,若不是你还睡着,爹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穆娉转过脸来,看着左脸压了几道褶子的穆桃,不由得摇摇头,“说了几遍,枕头上铺一条锦帕,醒来时头发又顺又滑,脸也不会像你一样,压得一道一道的难看。”
她的手指轻轻戳了戳穆桃的脸,将那瓶花放到桌上,似乎很是满意。
“谁来了,我惹事了”
穆桃起身,揉了揉迷蒙的眼睛,窗户外头看起来很是明亮,却是雨后的泥土气息混着雨水的味道,她伸了个懒腰,穿上鞋子下床推窗,迎面扑来的凉气激的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穆娉把屏风上的披风给她系上。
“不是你,还能有谁”
穆娉看了看外面,穆占清已经出门了,刘管家也跟着出府办事,院子里的落叶已经清扫干净,倒是爽朗怡人。
“我最近很消停啊,真的,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惹是生非了。”穆桃飞快的在脑海里把自己的所作所为过了一遍,忽然一拍膝盖,惊叫。
“不会吧,难道是那个癞皮狗”
“人家有名有姓,怎么就成了癞皮狗,就算他再怎么落魄,也是太子乳母的孩子,你动了他,若是有心之人知道了,难免不会往他处去想,爹爹是户部侍郎,在别人看来,这不是你们的小打小闹,完全可以上升到跟太子作对的地步,你让爹爹为难了。”
“姐姐,不是因为他落魄可欺,也不是我多管闲事,从咱们府里嫁出去的那个丫鬟小翠,那天正好被我碰见,家里的几亩良田,硬是被那个癞皮狗”
眼看着被穆娉瞪了一眼,穆桃连忙改口。
“哦,被田顺霸占了,小翠本就命苦,卖到府里做下人,嫁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到头来两个人连糊口的营生都没了,田顺不光霸占了他们一家的田地,乡里乡亲的,都有,这样的人,太子还能庇护”
穆桃反问,心里一想起田顺那张嘴脸,就觉得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好了,这次爹爹为你处理了,我不管你行侠仗义也好,打抱不平也罢,总之,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沾了,得罪了他,以后想甩都甩不掉,何况,小翠嫁出去了,就不算我们穆府的人了,你也不必操那份闲心。”
穆娉说的也在理,尤其是她起得早,隔着院墙便听见田顺跟他母亲在穆府门口哭天喊地,就算他们占理,也抵不过这样的无赖上门,有时候,光讲道理是没用的,麻烦还是需要银子去纾解。
穆占清虽然生气,还是好说歹说劝走了太子乳母,那个乡间闻名的恶妇。
两人离开时的得意嘴脸,穆娉不想再回味,只觉得穆桃给府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在她看来,这些事情,能避免,就绝计不要去沾。
自降身份的招惹,没有一点用处。
因为此事,穆占清跟穆桃发了好一通火,恰逢江怀古到穆府做客,在他走时,穆占清托他一并将穆桃带上玄天崖面壁思过。
尽管心里早就欢呼雀跃,穆桃还要假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仿佛去到玄天崖,真的是什么让人难受的苦差事。
直到师徒二人骑上马,远远离开了穆府,穆桃终于跟江怀古有说有笑起来。
“穆桃,上次在玄天崖,有没有碰见什么人”
两人走到山脚下,不由得都放缓了缰绳,看似不经意的一问,立刻就激起了穆桃的悲愤,做牛的经历,怎么能让她轻易忘怀。
“别提了,碰到一个瘸子,还是个自负清高的瘸子。”
江怀古心里咯噔一声,难怪楚萧多日没跟自己联系,感情两人谈崩了。
刚上玄天崖,穆桃来不及跟江怀古说话,那人忽然变了脸色,几句话说完,便跨马疾驰而去。
“穆桃,待够时日,自行下山。”
“知道了。”
却说江怀古并没有直接下去,骑着马绕了几个圈子,从一条小径上转头进了一处密草丛生的山洞,若不是他拨开那处,根本就瞧不出如此诡异之地还有这样一番别有洞天。
洞口附近有打斗的痕迹,看情况,应该是负伤了,血迹直到洞口,才消失不见。
他屏气提神,手中的剑轻轻滑过石壁,擦除金色火光,平常人听了,可能觉察不出什么,可若是身怀功夫的人听到这一声,可能会觉得头疼欲裂。
没有回音,江怀古稍微安了安心,继续往洞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