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华未想到他如此在意,也学他的神情,摸着他的脸端详道:“哪里老了,还是风流又俊俏。”
顾远萧这才满意笑起,这时第一场烟火燃尽,他怀里抱着心爱之人,远目京城一派的热闹繁盛,心中生出满足的豪迈之感,将胳膊收紧一些,又带了些惋惜道:“只可惜,五年时间太短,我又常要出征,还没带你走遍大好河山,往后政事繁忙,只怕再想随心去玩就不能够了。”
双华认真看着他道:“我们已经去过那么多地方,我很满足,也很欢喜。”
如果不是他,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在秦淮的酒肆里听曲,在泰山顶观日出万丈,在山水间一起纵马,甚至扮作男装去见识先生札记里写过的风月坊。
她还陪他去过一次边关,他们并肩站在城墙上,看旌旗招展,长风烈烈,斜阳将沙堆照的泛起瑰丽的金黄,砂砾被风吹得层层涌动,其下是无数忠骨、染血的战袍,如她父亲一般守望着家国的魂灵。
那是她一生中从未见过的苍凉与悲壮,那一刻她才真正懂她的父亲,也懂得,身旁这个会同她相伴一生的男人。
她眨了眨微湿的眼,抱紧旁边那人,呢喃般在他耳边道:“在你身边,就是最好的地方。”
顾远萧一颗心像被戳得陷下一块,再被温柔地烫贴抚平,她极少同他说情话,可说出口的却是无比动人,他轻吻着她的发顶,直到耳边响起新一轮的烟火,低头想叫她看,才发现怀中人已经睡着了。
她今晚确实喝了太多的酒,又陪他爬了许久城楼上到这里,撑不住也是应当。
可就算熟睡时,她的嘴角也始终是微扬着,像偷偷藏了满怀的蜜。
他一生祈愿,便是看她能放肆的笑,尽情的哭,从此再无人能拘束。
城楼下烟火还在点燃,一声接一声的鸣响中,顾远萧留意到怀中人的眉心微纵了一下,于是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然后向后抬起胳膊。
很快,从城楼的阴影中走出来一位公公,一眼瞅见皇后正在熟睡,便识趣地弯腰贴在顾远萧旁边极轻地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顾远萧往下一指:“快去,让他们先停一下,别吵着皇后睡觉。”
那公公有些傻眼,这轮烟火才放了一半呢,怎么说停就停了。
可陛下发了话,便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下去传旨,边跑边想:以前都说这位在侯府时就最宠妻,真没想到能宠成这样。
顾远萧听得烟火暂停,又怕双华会被风吹得着凉,小心翼翼托着她的身子到背上,再让内侍为她将大氅披好,然后背着她朝永和殿走去。
双华在睡梦中察觉出些许颠簸,迷迷蒙蒙间,有些忘了年月,脸在他的宽背上蹭了蹭,小声问道:“哥哥,天亮了吗?”
顾远萧一愣,随后哑然失笑,将她的身子托得稳些,转头柔声道:“还没有,安心睡吧。”
双华听见他的声音,渐渐拾回些清明,可依在他背上的感觉太舒服,令她不想睁眼,浮浮沉沉间,突然忆起小时候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那时她好像才七八岁,正是最仰慕哥哥的年纪,有一天她梦见哥哥背着她去看月亮,温柔的和她说笑,把最好吃的甜点都捧到她面前。
她在梦中察觉到这是个梦,是不真实的,于是努力集中心神,想让自己晚些醒来。
回忆同现实交接在一处,双华动了动身子,立即被他紧张地往上托了些,于是又轻轻唤了声:“夫君。”
顾远萧立即回道:“嗯?”
双华闭着眼勾起嘴角,将脸紧紧贴着他背后的心跳。
这一次,她再也不怕会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番外总好过不来,虽然没赶上元宵节,还是祝看我文的小天使们元宵节快乐,生活甜蜜又圆满,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