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正唱着戏,贵妇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听戏闲话。徐观岚嫌正演着的戏太过文雅,不够热闹,说不如来一段“武松大闹狮子楼”。这是一段相当激烈精彩的武打戏,从门口打到饭桌上,从赤手空拳打到刀剑相向,一系列高难度的动作,非常考验武旦的功力。她是寿星,她最大,自然都听她的。其他人也爱看个热闹,顿时起哄叫他们只管捡精彩的演来。
正看到最最精彩的武松手刃西门庆,有门下来报,公主驸马即刻驾到,众人忙起身往大门去,退到一旁噤声垂手躬身迎接。不多时,就见着二十多个衣着华丽的太监宫女,执着仪仗,分列两队浩荡而来,后面羽扇下正是公主驾下。众人由冯夫人领头,齐声道:“参见宣平公主,驸马爷!”立下,有太监高声唱道:“免礼。”
徐观岚许久未见到她大哥徐珂,抬起眼来偷偷看他。见他穿着一件绛红色常服站在公主身旁,五官明朗,显得十分的俊朗,与公主站在一起显得十分登对。此刻,他亦看到了她,两人非常有默契地偷偷相视一笑。
嫡长子徐珂比徐观岚整整大了十岁,兄妹两人有三四分相像,尤其是鼻子,都遗传了冯家高挺的鼻梁。冯夫人的三个孩子,只有徐听枫长得更像徐道成一些。
公主穿了一件香色交领长衫柳黄马面裙,头戴髻插金簪,显得十分端庄大气。她悠悠道:“今日是眉眉生辰,我也来凑凑热闹,大家不必拘束紧张,放开来乐一乐才好。”众人嘴上连连称是,却再不敢太过于张扬,一个个轻声细语、束手束脚的。
冯夫人引着公主驸马入正厅上座,观岚、听枫、知茵跟在后面,又互相以家礼问候了一番。公主向来出手大方,除却徐观岚的那份贺礼,其余也人手给了一份礼物。
公主与徐珂对视一眼,公主默默点了点头,徐珂才说道:“娘,公主有了身孕了。”
众人听了皆大喜,忙恭喜她。冯夫人握着公主的手,高兴地说:“太好了!有多久了?”
公主道:“因宫里嬷嬷说不满三个月不能伸张,才一直没有说,也没敢多走动,如今刚满三个月,太医说胎象已稳,才敢出来。”
冯夫人念了句“阿弥陀佛”,连声说:“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又细细与公主嘱咐了一番注意事项才罢。
公主看着她们三姐妹,说:“前些日子才见了永平侯夫人,一个劲的夸赞三妹妹是难得的才貌双全,与咱们连亲是祖上修来的福气。”徐听枫默默听着,娇羞地红着脸不说话。
徐观岚把手往她姐姐肩上一搭,笑着打趣说:“小侯爷是不是等不急了?”
“要死!”徐听枫嗔了一声,脸越发的红了。
徐珂道:“才几个月不见,眉眉倒比过年时长高了不少,性子却还是小孩心性。”
冯夫人也道:“你这个妹子一向野惯的,我也是拿她没有办法,我正愁以后谁敢来提亲。”
公主朝徐观岚招了招手,徐观岚笑嘻嘻地走过去,公主握住她的手,说:“我倒觉得眉眉说说笑笑的性子极好,你看她成天乐呵呵的,是个难得的开心果。”公主细细打量着她,说:“将来必定也是个美人胚子,这花冠子倒是别致好看,有心了。”
徐观岚说:“是我表哥送的生辰礼物,公主若是喜欢,我把他叫来问问是哪里得来的。”
公主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是那个才中了进士的冯家公子吗?”
冯夫人道:“正是。”
公主道:“怎么不见他?”
冯夫人说:“外男没有旨意不敢入内。”
公主说:“既是表兄弟,都不是外人,哪有站在外头的道理,叫他进来吧。”
冯濬得了旨意,沉稳地进来,给公主驸马行了礼,站在徐观岚旁边静候差遣。
公主看了看眼前一对璧人,说:“倒是登对。”
“什么登对?”徐观岚一时没有转过来,脱口而出才忽然意识到说的是什么,悔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偷偷看一旁的冯濬,见他居然少有的,耳朵有些发红,此刻低着头沉默着。
公主与徐珂对视一眼,笑呵呵说:“没说什么。”
徐观岚听大家都在暗暗偷笑,莫名脸上也羞红了一片。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她身上来,这都是些什么呀。她暗暗想着,却也不敢再开口,怕又拿她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