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玺的眼泪落在血雪中,顷刻之间和雪融在一起。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蹲在了他的面前:“本宫天之骄女,从小生活在雪域,是雪域圣山之主。”
“比南疆王还要尊贵,本宫失去记忆,你们玩弄于本宫与手掌之中,本宫不与你们计较,可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本宫的底线。”
“本宫饶你们不死,你们却杀害本宫的子民,然后跟本宫讲,这一切都是爱,因为你们爱本宫,因为你们想跟本宫在一起,所以才这样做。”
“你们的爱带着血腥,带着冷酷,带着残暴,还得让本宫接受,本宫凭什么接受,你们这些刽子手的爱?”
赫连玺眼神已经涣散,我的话却入了他的耳,他望着天空,喃喃,“原来你不爱我,除了我做多少你都不爱我。”
“我得不到姜酒,也得不到你,我深爱着她,她却分不清楚我和赫连决,我爱着你,你却被我伤的极深。”
他得不到所爱,我不知何为爱,他不是我要寻的那个人,我也不是那个愿意和他一辈子相守的人。
他是悲哀的,我知道他是过去种种,一个替身,一个从来不活在明面上的替身,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明媚的女子。
可是在他和明媚女子在一起的时候,属于他的皇位被赫连决拿去了,他变成了冷宫人人可欺的可怜虫。
他变成了可怜虫,可是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告诉那明媚的女子,她爱错了人,他没讲,再加上我救了他,给他拥有他想要的一切,他又没有好好的把握,到现在一无所有,也是他自己活该。
大好江山到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非得执迷不悟钻进死胡同里,情爱不是唯一,他看不到,摸不到抓不牢。
唯独到手的权势,才是能看见的东西。
“你没有伤害本宫。”我带着怜悯的看着他:“你们对本宫来说就是一道风景,没有人会留恋一处风景,念念不忘。”
没有一个人会留恋一处风景,这句话彻底的溃败了他,他里都流出来了血泪。
我的手指描绘了他的眉眼,一字一句顿道:“你去吧,我会找人把你给埋起来,你想在哪里,都可以。”
赫连玺身体一昂,背对着雪,昂着面,“我可以看到今日的第一缕阳光吗?”
我缓慢的抬头望着遥远的东方:“不可以,今天会下雪,不会出太阳。”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这唯一的心愿都见不着了。”
“见着了如何,你抓不住的。”他哪里是要见第一缕阳光,他是不想死,想继续活着:“你若没有合适要埋的地方,那就我来决定了。”
赫连玺呵呵一笑:“我想埋在你心中。”
我不在吱声,看着他,血一点一滴的流干,眼神渐渐的涣散,不多一会儿,没有阳光,只有天上飘下来的雪花。
一片雪花飘进他的眼中,他带着遗憾:“真的见不到第一缕阳光了。”
世间没有奇迹,哪怕我想让他看阳光,推迟了他的死亡,可是他也见不到阳光,只有雪花。
除了白茫茫的雪花,什么都没有。
大雪越下越大,一个时辰,他就被埋在了雪里,再也见不到脸。
司玄鸩受着伤回来了,脸色没有比白雪好到哪里去。
我抖了身上的雪,“你太令本宫失望了。”
“属下该死,请殿下赐死。”司玄鸩向我请罪。
我看着他的伤:“司祀子本事倒是大的很,把你弄伤,让赫连玺顶着受伤的身体大老远的跑过来向我请罪。”
“是属下的错,属下愿意受任何惩罚,包括死亡。”司玄鸩再一次请求我赐死。
雪花在身上,化成了水,浸透衣服,可真够冷的。
可是再冷不及我的心冷,我的心冷得瑟瑟发抖,像极了置身于雪山圣域最冷的冰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