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阿阮像是被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冰一般,顿时怔在原地,双手缓缓握成拳,迎上玄清上仙的目光,像是一时不知该不该回答、如何回答。
白樱乍一听这句话也吓了一跳,整个江府上下都说阿阮是自己摔倒将孩子流掉的,难不成还有假?
凉风从窗柩透进,吹得烛火忽明忽暗跳动了两下。
不知过了多久,阿阮才缓缓开口,气息中还夹杂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二位查到什么了?”
玄清上仙未答,只是道:“查到了善恶终有报,多行不义者,终有一毙。”
阿阮迎上玄清上仙坚定的目光,垂下眼眸,淡淡道:“当日有人推了我。”
“什么?”白樱一时失声叫了出来,手下也不小心将茶杯碰了个翻,赶忙手忙脚乱地往起拾捡。
坐在一旁的阿阮见她碰翻了茶杯,赶忙将白樱的手拉到面前仔细瞧了瞧,确定她未被茶水烫着之后这才又缓缓开口道:
“那夜更深露重,我在回房的路上被人从后狠狠推倒,夜色浓重,他又跑的极快,完全无法辨认相貌。只感觉是个男子罢了。”
“那为何整个江府上下都说是你自己摔倒的?!”白樱气鼓鼓问。
阿阮苦笑一下:“时值老爷新丧,阖府上下悲戚,阿阮怀不上孩子已不是一日两日之事,又怎会有人相信,这府中有什么人会去且敢去推少夫人的。”
玄清上仙:“你身份尊荣,又身怀有孕,当时身边为何连一个丫鬟都没有?”
阿阮抬头,朱唇轻启,末了吐出两个字:“碰巧。”
她语气很淡很淡,一点儿都不同于那日刘老头说起女儿时的悲戚,似乎是已经猜到是何人要了自己孩子的性命,又在心中已经绝了念想,此生再不妄想能有孩子。
白樱感觉一股哀怨悄然蔓延在了周身,一时不敢看她的眼睛。
只见玄清上仙微微颔首,重新将面纱戴上后起身,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不知过几日江宴死了之后,阮姑娘有何安排打算?”
阿阮苦笑着摇摇头:“二位当日也看到了,阿阮孤苦一人无依无靠,往后如何,是留是休,全凭婆母安排。”
玄清上仙微微摇头:“今日我可以告诉你,等到为这江宴送丧过后,倘若你想,你便不再是什么江家少夫人。”
“这……”阿阮一时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她二人是否真的有本事能说服江夫人放了自己,但见玄清上仙目光坚定,便是不再多言,只是苦涩一笑,向二人服了一个深深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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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再往左一些”
“不对,往右,最右侧。”
“再往高处那层探一下”
“还是没有吗玄清上仙?我快撑不住啦。”
此时的白樱正用灵力将身子漂浮在半空,借助一盏烛灯的微光,在江府阁楼的深柜中不停地摸出账本,然后转身丢给地上的玄清上仙。
玄清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也不知道,你竟是除了不会骑马,还不会识字。”
白樱嘟嘟嘴:“仙界的字人家是认识得啦,凡间的字倒是也认识一些,只是这账本上不知都写的什么,歪歪扭扭着实好难认。。”
又往下抛了几本,直到摸到书柜最深处一个上锁的盒子,吹了口气将锁弄掉,这才听玄清上仙道:“就是这些了。”
白樱顿时松了口气,收了灵力坠到地上,拍了拍沾满了灰的两只手。她也是活了一百年都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玄清上仙带着一起偷东西。
她们此刻不在别处,正是在方才阿阮所说的江家阁楼内。方才玄清上仙让她将附近的下人弄晕偷偷潜进此处偷看账本时,白樱简直一时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再同她多言,玄清坐在桌前马上开始翻看起江家的账本。
白樱又不识字,帮着把先前拿出来的东西物归原位之后,便开始坐在旁边看着玄清上仙。
暖黄的烛光下映出一张清丽绝伦的侧颜,高挺的鼻梁,不染自红的朱唇……有时像是看不大懂秀眉轻蹙……
嘤嘤嘤,玄清上仙怎么什么都会啊……
白樱一时间觉得,倘若能够定住时间,一直同玄清上仙这般呆在一间温暖的小屋子里该多幸福啊。